汴京食肆记事 第112章 杀机

药庐的日子平静而充实，仿佛外面的腥风血雨都与这清源山脚下的小院无关。苏晏晏沉浸在草药与香料的世界里，苏十三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守护着这片暂时的安宁。然而，潜藏的危机从未真正远离。

这日傍晚，沈青囊常用的几味药材见底，需得进城采购。原本这是学徒的活儿，但学徒家中临时有事告假，沈青囊年纪大了，不便奔波，采购之事便落在了苏十三身上。苏十三本欲拒绝，他深知外出风险，但看着沈青囊信任的目光和药庐确实的需要，他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药单和钱袋。

“小心些，速去速回。”沈青囊叮嘱道，他虽不知苏十三具体来历，但也看出他非池中之物，且身负麻烦。

苏十三点了点头，换上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用沈青囊提供的草药汁略微改变了肤色和眉形，使其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药农或苦力。他将短匕贴身藏好，又将一小包苏晏晏特意给他的、混合了番椒粉和迷迭香等刺激性香料的药粉塞进袖袋，以备不时之需。

泉州城华灯初上，夜市将开未开，正是人流复杂之时。苏十三低着头，混在人群中，熟门熟路地朝着常去的几家药材行走去。他步履匆匆，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看似一切如常。

但就在他穿过一条连接主街与蕃坊的短巷，准备拐向药材行聚集的街市时，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陡然从脊背窜起！他脚步未停，眼角的余光却已瞥见巷子阴影里，两个原本靠在墙边、看似无所事事的汉子，正缓缓直起身，目光如同钩子般锁定了他的背影。

是“暗影之蛇”的人！他们竟然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城北！而且，似乎认出了他，或者至少是产生了怀疑！

苏十三心中警铃大作，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像是随意地转向了旁边一个卖炊饼的摊子，买了一个饼，借着付钱和接过炊饼的动作，再次确认了对方的人数和位置——至少四人，呈扇形隐隐封住了巷口和两侧。

不能硬闯，也不能退回药庐方向，那会暴露据点。必须甩掉他们！

他拿着炊饼，像是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但方向却偏离了药材行，朝着更靠近码头、人流更密集、巷道也更复杂的区域走去。身后的尾巴如影随形，不远不近地跟着。

苏十三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在人多处不敢轻易动手，显然也有所顾忌。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点，要么彻底摆脱，要么……解决掉他们！

他专挑灯火昏暗、岔路繁多的小巷钻。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他发现了跟踪，不再掩饰。

在一个十字巷口，苏十三猛地加速，向左一拐，随即立刻贴墙隐匿在阴影里。两个跟踪者快步追到巷口，左右张望，失去了目标。

就在他们犹豫向哪个方向追的瞬间，苏十三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他没有选择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而是直扑稍远一些、站位更靠后、似乎是小头目的那个汉子！擒贼先擒王！

那汉子反应极快，听到风声，下意识地侧身拔刀！但苏十三的速度更快！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拔刀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拗，同时右膝狠狠顶向对方腹部！那汉子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抵抗力。苏十三毫不留情，短匕出鞘，寒光一闪，直接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名跟踪者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挥刀砍来！另外两人也从巷子另一头包抄过来！

苏十三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将手中那汉子的尸体猛地推向挥刀砍来的那人，趁对方被尸体阻碍的瞬间，转身就向巷子深处狂奔！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

“追！别让他跑了！”

“发信号！”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一声尖锐的唿哨。

苏十三在迷宫般的巷道中发足狂奔，他对这一带的地形远不如城南熟悉，只能凭借本能和方向感躲避。身后的追兵紧咬不放，而且似乎因为信号，又有新的脚步声从侧翼包抄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合围！

眼看前方又是一个丁字路口，左右两侧都传来了脚步声。苏十三眼神一狠，猛地停下脚步，非但没有继续前冲，反而转身，面向追来的三人！他深吸一口气，将袖中的那包药粉攥在手里。

那三人见他不再逃跑，反而停下来面对他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狞笑，呈品字形围了上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

“小子，束手就擒，给你个痛快！”

苏十三没有说话，在他们逼近到一定距离时，猛地将手中的药粉向前方撒去！红色的番椒粉混合着其他刺激性香料，如同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被药粉迎面扑中，顿时涕泪横流，剧烈咳嗽，视线一片模糊，攻势大乱！只有最后一人因为距离稍远，及时闭气掩面，受影响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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