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和淡淡地瞥了一眼蜷坐在潮湿杂草上的林清漪,声音低沉而肯定:
“处理干净了。”
林清漪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并未立刻接话。然而,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带着明显不信任的神色,却清晰地落入了萧承和的眼中。
萧承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与内心的某种情绪抗衡,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补充道:
“附近可能的眼线,地图已经摸清。周铎……动作很利落。”
听到周铎的名字,林清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
随即,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听起来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调侃,但那话语深处的讽刺却尖锐如刀:
“怎么,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是又来取血的吗?”
她心口那墨纹之下仿佛还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她不久前经历的残酷,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忘记。
萧承和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刺,顿了顿,才沉声回应:“过几天吧……”
林清漪:“……” 她无声地牵起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暖意,只有无尽的讽刺,
“王爷当真是好手段,心思缜密,演戏也演得十足逼真。只不过……下次若再有这等‘好戏’,能否提前告知一声?”
“也好让我配合着‘晕’得更像样些,免得露了破绽,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她的话语直指昨日他迷晕她的举动。
萧承和眉头微蹙,面对她的指责,只能无奈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各方眼线混杂,你若稍有迟疑或表演痕迹过重,极易被看出破绽。”
“一旦引起怀疑,我们之前的谋划便前功尽弃。此法……虽让你受了委屈,却是不得已之下的上策。”
林清漪沉默了下去,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枯草。最终,她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将那份委屈和愤怒强行压回了心底。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萧承和:“你冒险前来,可是下一步计划要实施了?”
萧承和摇了摇头:“还需再等等,时机未到。”
林清漪了然地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关切问道:“那权恒权大人呢?陛下对此事……是何态度?”
萧承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陛下明面上已下令追查,但至今……并未查出任何实质性的结果。李崇明的禁足令也已取消,想必此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林清漪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气恼与不解:
“就算贪污之事陛下可以暂且搁置,但他通敌卖国这等勾当,皇上难道也能容忍?!这岂不是……”
萧承和打断她,语气依旧冷静得近乎残酷:“贪污,证据确凿,但数额尚不足以动摇其根基。”
“而通敌卖国……权大人手中并无实证,一切都还只是怀疑和推论。没有铁证,仅凭风闻奏事,动不了一位根基深厚的宰相。”
林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叹出,胸口堵得发闷:
“陛下竟能……如此容忍与信任他。李崇明贪污的数目,只怕只会多不会少!皇帝竟又……如此信任……要扳倒李党,这条路,果然比想象中更难走。”
萧承和沉默了片刻,昏黄的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此路艰难,荆棘遍布,但绝非死路。总会有突破口出现。”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通敌卖国,触及国本,陛下绝不会容忍。”
“况且,当今圣上对巫蛊禁术深恶痛绝,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我们身上的‘墨锁’做些文章。”
林清漪一愣,猛地抬头看向萧承和,眼中瞬间亮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没错!就算我们现在没有李崇明通敌卖国的铁证,但不代表他没有!”
“只要我们顺着线索继续查下去,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天衣无缝!再加上我们身上的墨锁,这就是他李崇明动用禁术的铁证!”
“只要我们把网铺得足够大,线索串联起来,还怕抓不住他个李崇明?”
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萧承和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有这份信心便好。”
顿了顿,他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本王今日冒险前来,是要提醒你。玄微子此人,心思诡谲,手段狠辣。他为了‘完善’墨锁,想必会想方设法地……折磨你,以激发所谓的‘药性’。”
“你要万分小心应对,尽量……保护好自身,减少不必要的痛苦。”
“……玄微子?”林清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萧承和点点头,解释道:“便是观星阁的天师,昨日你见到那个穿玄蛇衣袍的人。这墨锁禁术,有一半是出自他手。你昨日在祭坛上听到的声音,就是他的。”
林清漪眉头紧锁,眼中涌起厌恶:“原来是他……竟也是如此助纣为虐的可恶之人!”
良久,她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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