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城墙在暮色中透着青灰色,墙砖上的弹痕与箭孔诉说着过往的战事。林辰一行人站在城门外,看着守城卫兵仔细核对入城文牒,手里那张半张灵泉图谱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
“听说黑蛇的人在城里布了不少眼线,咱们得小心行事。”萧策将佩刀斜挎在背后,故意往布衣里塞了些稻草,装作寻常赶车的货郎,“灵泉旧址在城北的废弃药谷,那里早年是皇家药园,后来遭了天火,早就荒了。”
林辰将图谱折成小块,塞进鞋帮内侧,指尖还能摸到纸张边缘的粗糙纹路。那上面的朱砂标记很奇怪,既不像道路,也不像阵法,倒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系,虬结盘绕,最终都指向药谷中心的位置。
“苏伯说这图谱是从泉眼捡的,说不定定水灵珠就藏在根系汇聚的地方。”柳清颜将药箱上的铜锁扣得紧紧的,箱里除了药材,还藏着慕容雪炼制的迷药——若是遇到黑蛇的人,正好能派上用场。
入城时果然遇到了盘查。一个独眼卫兵盯着林辰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苏婉儿父亲送的谢礼,上面刻着药谷的标记),粗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做药材生意的。”林辰递过早就备好的商帖,上面盖着云城药行的假印章,“听说城北药谷有种叫‘还魂草’的药材,特意来碰碰运气。”
独眼卫兵“嗤”了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还魂草?那地方烧光了十年,连野草都长不出,你们怕不是来盗墓的?”他伸手要去掀柳清颜的药箱,“打开看看!”
柳清颜指尖微动,药箱锁扣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整齐的药瓶,瓶身上贴着“当归”“枸杞”的标签。独眼卫兵翻了翻,没看出异样,最后在商帖上盖了个潦草的戳:“进去吧,别瞎逛,最近城里查得紧。”
穿过城门洞,云城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叫卖声、车马声混杂着药铺的苦涩气味,街角的皮影戏正在演《白蛇传》,锣鼓声里,林辰忽然注意到皮影人的动作——那白蛇盘旋的姿态,竟和图谱上的根系纹路有几分相似。
“你们看。”他碰了碰萧策的胳膊,“那皮影的身法。”
萧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道:“像极了黑蛇的缠丝手。”当年他与黑蛇交手时,对方就擅长用柔韧如蛇的掌法,缠得人动弹不得。
慕容雪忽然道:“我懂了!”她从药箱里掏出纸笔,凭着记忆画出图谱的纹路,再对照皮影戏的招式添上箭头,“这不是根系,是招式!你看这里,”她指着一处弯曲的线条,“像不像‘灵蛇摆尾’?还有这里,”笔尖点向交叉的节点,“是‘双蛇绞杀’!”
林辰猛地反应过来:“所以定水灵珠的位置,其实是用黑蛇的掌法路线标记的?”
“很有可能。”柳清颜将药箱往怀里抱了抱,“当年守护灵泉的,说不定是位懂武学的高人,故意用这种方式藏线索。”
走到城北的岔路口,夕阳正斜照在药谷的方向,那里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像一头伏卧的巨兽。林辰看了眼街角皮影戏的方向,戏台上,白素贞正化作大蛇,冲破雷峰塔——那塔身的裂纹,竟也和图谱边缘的纹路重合。
“看来得先会会这黑蛇的掌法。”林辰攥紧腰间的玉佩,“萧策,你去药谷外围探查,我们在戏园子里等消息。”
萧策点头离去时,皮影戏正好演到法海收妖,锣鼓声打得震天响。林辰望着台上挥舞金钵的法海,忽然觉得这出戏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境遇——有人守着执念不放,有人困在自己的枷锁里,而他们,正站在戏台边缘,即将踏入这场早已写好的戏码。
戏班老板捧着铜锣过来讨赏,林辰递过几枚铜钱,趁机问道:“老板,这出戏演了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啦!”老板笑得满脸褶子,“还是当年一位老道士编的本子,说这白蛇的身法里藏着大本事,可惜啊,没人能参透。”
林辰指尖在衣袋里摩挲着那半张图谱,忽然明白——那位留下图谱的高人,或许早就料到,能破解玄机的,不仅要懂武学,更要懂“破执”二字。
暮色四合时,萧策带回了消息:药谷中心有口枯井,井壁上的凿痕,正和图谱的终点完全吻合。
“看来今晚得去会会那口井了。”林辰站起身,皮影戏正好落幕,观众的喝彩声里,他仿佛听到药谷的方向传来井水晃动的声音,像某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