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体大的非遗展演初选定在老体育馆,那栋红砖建筑据说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墙皮斑驳,夜里总传出奇怪的响动。林辰抱着新扎的凤凰风筝骨架往馆里走时,月亮正躲在云层后,馆门口的两盏路灯忽明忽暗,照得地上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
“听说这馆里死过人。”李胖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半袋薯片,声音发颤,“三十年前有个体操运动员从平衡木上摔下来,头磕在器械上……后来每到月圆夜,就有人看见穿体操服的影子在馆里飘。”
王子豪嗤笑:“封建迷信。我爸下周就投标翻新这馆,到时候拆了重建,看什么东西还敢闹。”
林辰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他怀里的凤凰骨架不知怎的,竹篾微微发烫,像有股热气顺着指尖往他胳膊里钻——这是他用灵泉边的老竹根削的,刘长老说过,百年竹根沾着山水灵气,能避邪祟。
馆内的灯光惨白,照在落满灰尘的器械上,泛着冷光。几个参选的队伍正在排练,有练舞龙的,有演武术的,轮到林辰时,负责场地的管理员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别耽误后面的人。”
他刚把风筝线固定好,馆里的灯忽然“滋啦”一声灭了。黑暗中传来女生的尖叫,王子豪骂了句脏话:“搞什么鬼!”
“咔哒”一声,应急灯亮了,惨白的光线下,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只见平衡木旁边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半透明的影子,穿着褪色的体操服,长发垂到腰际,正慢慢往林辰这边飘。
“是……是那个女鬼!”有人喊了一声,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女生吓得往门口跑。
林辰怀里的竹骨架烫得更厉害,他忽然想起刘长老教的法子——遇邪祟时,取沾过灵泉的竹器,念“清泉涤秽,草木驱邪”。他握紧竹篾,指尖的灵泉鹅卵石也跟着发烫,几乎要嵌进肉里。
“别过来。”他沉声开口,声音在空荡的馆里回荡。那影子顿了顿,长发下的脸似乎转向他,一股阴冷的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吹得凤凰骨架的竹篾“咯吱”作响。
李胖躲在林辰身后,牙齿打颤:“辰……辰哥,咱跑吧!”
林辰没动,他看见那影子的脚下,有滩深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迹。“你是在找这个?”他忽然想起背包里有样东西——是临走时,柳清颜塞给他的药囊,里面装着灵泉边的艾草和野菊,说是“驱虫辟邪”。
他解下药囊,往地上一撒,艾草的清香瞬间驱散了铁锈味。那影子猛地后退,发出刺耳的尖叫,应急灯的光线剧烈闪烁起来。林辰抓起旁边的竹刀——是他带来削风筝骨的,刃上还沾着灵泉竹的青汁,对着影子挥了过去。
竹刀划破空气的瞬间,影子像被点燃的烟,倏地散了。馆里的灯“啪”地亮了,一切恢复正常,只有地上的艾草还在散发着清香,平衡木旁的深色印记,不知何时淡得几乎看不见。
管理员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刚才怎么回事?跳闸了?”他看见地上的艾草,皱眉道,“谁乱扔东西?”
没人敢说话,只有林辰弯腰捡起竹刀,刃上的青汁闪了闪,像有灵性。王子豪脸色发白,强装镇定:“刚才……是有人恶作剧吧?”
张默推了推眼镜,盯着平衡木喃喃道:“不对,监控应该拍到了……”他忽然指向林辰的风筝骨架,“你这竹子……好像在发光?”
众人看过去,只见凤凰骨架的竹篾上,泛着层淡淡的青光,像蒙了层灵泉的水。林辰把骨架抱得更紧,心里忽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闹鬼,那影子里藏着怨气,恐怕和当年那个运动员的死有关。
离开体育馆时,李胖还在哆嗦:“辰哥,你刚才太牛了!那竹刀是开过光吗?”
林辰摸了摸竹刀的刃:“是灵泉的竹子,沾着活气。”他抬头看了眼月亮,云层散去,月光亮得刺眼,“那影子不是要害咱们,像是在求救。”
张默忽然停下脚步:“我查过老馆的资料,当年那个运动员叫周敏,据说比赛前器械被动过手脚,摔下来后没救过来,案子最后以意外结案。她的教练,后来成了体育局的领导,就是这次展演的评委之一。”
林辰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握紧竹刀,忽然觉得这次展演,恐怕不只是比技艺那么简单。那影子的怨气,赵坤的步步紧逼,还有白启山背后藏着的事……像一张网,正慢慢往他身上收。
回到宿舍,他把凤凰骨架摆在桌上,竹篾的青光渐渐隐去。他拿出灵泉鹅卵石,放在骨架旁,忽然发现石头上的水纹,竟和周敏影子脚下的印记有些相似。
“清泉涤秽,草木驱邪……”他低声念着刘长老的话,指尖抚过竹篾,“你放心,若真是冤屈,我帮你讨个公道。”
话音刚落,竹骨架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林辰望着桌上的凤凰,忽然明白——他的本事,从来不止是放风筝。灵泉赋予他的,除了对草木的灵性,还有直面邪祟的勇气。
这省城的水,比灵泉深得多。但他怀里有竹刀,心里有泉声,纵有魅影挡路,亦能劈出一条清明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