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
低沉的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烧红烙铁,瞬间蒸发掉所有声响,蒸腾出令人窒息的死寂。
客厅里暖黄色的廉价吸顶灯洒下廉价的、却曾带来短暂安全感的暖光,此刻那光线落在谢凛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上,只切割出更深的冰寒阴影。他随意地靠在那张堆满毛绒玩具和旧杂志的狭小布艺沙发里,昂贵的羊绒衫与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长腿占据了大半空间,姿态却是掌控一切的神只般慵懒。他甚至都没看被那三个字钉死在原地的姜小熙,深墨的眼瞳里凝着一片沉郁的冰湖,失望如同湖底沉淀的寒泥,以及一丝……对她这般幼稚逃亡的、冰冷入骨的厌倦与无聊。
那句审判落下,空气凝成固态的铅块,沉沉砸在每个人的胸口。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豪华泡面蒸腾出的水雾,瞬间冻僵在灯下。
林小染的手臂像被无形的钢钉贯穿,僵硬在半空,保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脸上还残留着惊雷炸响前的得意和担忧,此刻全都碎裂成惨白的粉末。那双圆瞪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巨大的惊恐如同被兜头浇下的冰水,从她惊惶的眼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看着谢凛,看着这个仅仅坐在那里,便让整个狭小空间气压骤降、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解塌陷的男人,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扼住,连一丝倒抽气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姜小熙站在卧室门口,手脚冰凉,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倒灌回心脏,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川。大脑一片雪崩过后的空白空白,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和心脏绝望撞击胸腔的轰隆巨响!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找到的?!那些跟踪的人?小染的车也被监控了?!那个被摔碎的手机……难道还有定位?!巨大的恐惧如同黑色的海水,灭顶般汹涌而至,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逃不掉!永远也逃不掉!这个认知像沉重的铁链瞬间锁死了她的脚踝,将她重新拖回无底深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要凝固成永恒冰雕的瞬间——
谢凛动了。
极其缓慢地,他将手中那个印着熊猫图案、装着粉嫩草莓奶昔的廉价塑封杯放回杂乱的茶几边缘,指尖在粗糙的杯壁上轻轻叩击了一下,发出微小的一声“嗒”。随即,他终于抬起眼,目光精准地、如同无形的射线穿过凝滞的空气,沉沉地落在僵如木偶的姜小熙脸上。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海面。他看着姜小熙瞬间失血、只有惊骇和死灰的惨白脸颊,看着她瞳孔深处剧烈晃动的、濒临破碎的绝望光点。那眼神里没有了审视,没有了玩味,只剩下一种极其纯粹、极其冰冷的……彻底失去耐心的失望。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欣赏够了受惊兔子在笼中可怜又无用的奔逃后,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兴味,准备将这场游戏彻底终结。
他微微直起身体,并非站起来,只是一个坐姿的调整,却带着山峦倾轧般的威压,沉声道:
“过来。”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但里面蕴含的、不容丝毫违逆的绝对命令,像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姜小熙的脖子!
姜小熙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双脚像被焊死在地板冰冷的瓷砖上,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柱疯狂窜遍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尖叫着抗拒!回去?!回到那座冰冷的、被他掌控一切的、吞噬一切希望的囚笼?!她宁愿死!
然而,身体在巨大的、烙印般深刻的恐惧威压下,先于意志做出了可悲的反应。她的脚,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动,微微向前挪动了一丝丝……只有头发丝般的距离,随即又死死定住。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在门口,惊恐绝望地看着沙发上的谢凛,摇摇欲坠,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死死憋着不肯落下。
“别让我说第二遍。”谢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一分清晰的冰冷锋刃,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轻轻刮过耳膜。
那声音里的不悦和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姜小熙剧烈挣扎的意志上。她浑身一颤,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内侧那刚刚凝结的痂疤,尖锐的刺痛和更深沉的恐惧屈辱混合在一起,压垮了她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她低下头,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板上,砸开小小的水花。那只紧握着旧帆布包带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光泽。她极其缓慢地,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脚步虚浮踉跄,一步步朝着那张象征着终结噩梦的沙发挪去。
“小熙!”林小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她猛地转身想冲过去拉住姜小熙!然而她的身体刚动——
沙发上原本姿态慵懒的男人,动作快得如同瞬移!
谢凛甚至没有站起身!他仅仅是右手闪电般探出,在茶几杂物堆里精准地捏住了某样金属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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