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熙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醒来的。
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得没有一丝缝隙,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屋子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她花了足足一分钟,才从记忆混乱的碎片中挣脱出来,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谢凛这座冰冷奢华、如同巨大囚笼的别墅二楼,那张大得足以让人迷失的主卧床榻之上。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不堪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狠狠拍击在她昏沉的大脑上。强硬的扯证,谢维然震惊而怨毒的目光,谢凛那不容抗拒的宣告和拥抱,还有她最后歇斯底里的哭喊与质问……一幕幕,像是被按下了循环键,反复播放。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发痛。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如同受惊的兔子,动作太大扯到了酸软的身体,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她就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弹到了大床的另一侧边缘,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床头靠背,用厚实的羽绒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慌四顾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空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人。
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人呢?
姜小熙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了一丝,紧接着就被更大的恐慌取代。那个可怕的男人把她扔在这里,自己消失了?还是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这个猎物醒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着自己的手机,最终在距离大床几米远的单人沙发上发现了自己的包。她几乎是滚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几步冲过去,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
屏幕亮起,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微信消息瞬间涌了出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信息海啸。
来电大部分来自她妈妈,还有一些是闺蜜林小染的。而微信的轰炸,则几乎全来自那个现在让她看一眼心口就揪痛的名字——谢维然。
她颤抖着手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谢维然最后那条【小熙,生日快乐】已经被淹没在几十条新的、充满戾气的消息里。
【姜小熙!NTM给我说清楚!你跟小叔叔到底怎么回事?!】
【回话!别装死!】
【是不是你勾引的小叔叔?!因为我不要你了,你就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让他来羞辱我?!】
【jian 人!你真TM有种!攀上我小叔叔很得意是不是?!】
【说话啊!】
【你以为嫁给他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TM算个什么东西!】
【别忘了你以前在我面前有多贱!】
【我小叔叔什么女人没见过?你以为他会真的看上你?!不过玩玩罢了!】
【你等着!你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
【……】
最后一条,时间停留在凌晨三点半:【姜小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那些恶毒、尖酸、充满侮辱性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姜小熙的眼睛,刺进她的心脏。每一个字都带着谢维然彻底的否定和极致的恶意,将她仅存的那点关于青梅竹马的美好回忆都碾得粉碎。他竟然这样想她?把她想得如此不堪?仿佛她是他随手丢弃的垃圾,还要被贴上居心叵测、不知廉耻的标签!
痛苦、委屈、愤怒,还有难以言喻的绝望死死攫住了她。她以为自己昨晚已经流干了眼泪,此刻却又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盐水。视野瞬间模糊,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污水的棉花,让她想尖叫,想反驳,最终却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嵌入软肉,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才强忍着没有痛哭失声。
她蜷缩在冰冷的沙发里,抱着膝盖,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无声地承受着这来自旧日爱人的、最锋利残忍的二次伤害。恨吗?恨谢维然的薄情和恶意?恨谢凛的强取豪夺将她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还是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连逃离的选择都没有?
世界灰暗得像被泼了墨。她盯着那些字句,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过了不知多久,一股巨大的、自暴自弃的冲动涌了上来。她点开朋友圈的编辑页面,指尖颤抖着,在空白的输入框里慢慢打下几个字:
【地狱模式,开始】
刚想配上那本红得刺目的结婚证内页照片——
“咚、咚。”
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如同催命符咒,毫无征兆地在寂静中响起。
姜小熙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她猛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回来了?!
她屏住呼吸,像受惊的鹿,警惕地盯着门板,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念头:是谢凛吗?他来干什么?又要逼她做什么?还是……把她关起来?
时间在死寂中凝滞了几秒。
“姜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带着职业化疏离感的中年女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不是谢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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