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道,古圣遗留的迷宫。
没有星光,没有虚空的寂静,只有隔绝在外流淌着诡异色彩的光河。
如果是常规的网道主干道,或许还能看到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宏伟拱廊,看到那些甚至能容纳整颗恒星通过的阔达坦途。
但这里不是。
这里是银河系的脓疮边缘,“恐惧之眼”周边的极度危险区域。
“轰——!!!”
荣光女王级战列舰“征服者号”,正在这狭窄、扭曲的网道支流中疯狂突进。
舰体外侧厚重的虚空盾,此刻在与网道那不断挤压过来的“管壁”发生着剧烈的物理摩擦。
每一次摩擦,都会激起漫天的七彩火花,维度被强行碾碎的哀鸣。
“警告!舰体结构压力达到临界值!右舷装甲板出现微观裂纹!”
“鸟卜仪失效!前方……前方没有路了!”
舰桥上,警报声凄厉得像是在哭丧。
船员们脸色苍白,手指在操作台上疯狂舞动,试图稳住这艘巨舰。
网道壁垒不再是那种令人安心的灵骨白色,呈现出一种病态如同坏死血管般的紫红色。
甚至能看到半透明的壁垒之下,有无数巨大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正隔着这层薄薄的膜,贪婪地注视着这艘闯入者。
“闭嘴!”
低沉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声。
安格隆站在指挥台上。
他没有看那些疯狂跳动的数据,和窗外那令人作呕的景象,目光锁定在舰桥中央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上。
灵族先知,安娜。
此刻的她,状态糟糕透了。
为了在如此狂暴的网道乱流中寻找出一条生路,她主动用一条写满了符文的亚麻布条,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封锁“视觉”,将全部的灵能感知,都通过手中的魂石,探入那混乱的时间与空间洪流之中。
鲜血,顺着那白色的布条渗出,滴落在地板上。
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皮肤上甚至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高强度的局部类预言力量在反噬。
“左舵……三刻度……全速……”
安娜的声音微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前方的主干道已经断裂了……那是‘祂’诞生时留下的伤疤,是无法愈合的断崖……我们不能走那里……”
“我们必须……必须钻进那条‘小径’……那里……那里是唯一没有被完全腐蚀的路……”
小径。
这个词听起来就让人感到绝望。
意味着更加狭窄,更加崎岖,甚至可能是一条死路。
“听到了吗?!”
安格隆猛地转过头,对着舵手吼道。
“左舵三!给我把引擎推到红线以上!冲进去!”
“可是那看起来像是一团正在收缩的血肉!”舵手看着全息屏幕上那团不断蠕动的紫色旋涡,声音都在发抖,“我们的虚空盾撑不住那种挤压的!”
“那就用船壳去抗!”
安格隆的眼中红光暴涨,一种理智到了极点的决绝疯狂。
“记住道主的话!记住我们的任务!”
“我们不是在航行,我们是在冲锋!我们是插入心脏的尖刀!”
“如果刀尖怕折断而不敢刺入,那还要这把刀干什么?!”
“执行命令!!!”
“是!!!”
伴随着舵手绝望而疯狂的嘶吼,巨大的战舰在虚空中完成了一个几乎能把人甩成肉泥的急转弯。
“轰——噗嗤——”
征服者号像是一枚烧红的钉子,狠狠地扎进了那条紫色的“盲肠”之中。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野都黑了。
维度折叠带来的暂时性失明。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战舰的外层装甲在网道的挤压下发出悲鸣,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用力揉搓这艘钢铁巨兽。
“啊……”
悬浮在空中的安娜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猛地后仰,仿佛遭受了一记重锤。
“安娜!”
护在安格隆一侧的卡恩,一步跨出,伸手虚扶,一道道武双修的力量渡入她的体内,帮她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心神。
“我没事……”
安娜喘息着,染血的布条下,似乎有两道目光穿透了黑暗。
“快了……安格隆院长……再快一点……”
“时间……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我们在里面过一秒,外面可能就是一万年,也可能是一瞬间……”
“道主在等我们……整个银河都在等我们……”
安格隆看着这个异族女子,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那漆黑如墨的通道深处。
“放心。”
安格隆从背后抽出了那把斩念巨斧,斧刃上的符文亮起。
“别管那些试图爬上船壳的阴影!别管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
“全舰火力覆盖式驱散!”
“谁敢挡路,我就把这天都给劈开!”
“没有时间纠缠!冲!!!”
……
与此同时。
就在征服者号在网道的深渊中,进行着生死狂飙之时。
现实宇宙,银河各处。
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宁静,笼罩着数个关键的星域。
暴风雨来临前,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极限星域,马库拉格。
行政中枢大厅,此刻安静得只能听到沉思者阵列运转的嗡嗡声。
罗伯特·基里曼,以理性与后勤着称的原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装待发的极限战士方阵,遮天蔽日的蓝色舰队,数以亿计正在沉默中搬运物资的辅助军。
而在基里曼的身后,被临时安置在指挥台上的巨大石碑——灵网终端,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待机”状态。
它没有发光,但表面流转的微弱道韵,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基里曼手中的数据板上,代表着粮草、弹药、燃料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最终全部归位,变成了绿色的“就绪”状态。
这是一个足以支撑极限战士,进行一场跨越银河,持续近百年的超大规模战争的后勤链条。
此刻,它已经完成了闭环。
“理论上,所有变量都已计算在内。”
基里曼放下了数据板,看着窗外那片被战舰充斥塞满的天际,低声自语。
“但实际上……我们要面对的,是超越逻辑的混沌。”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灵网终端冰冷的石面。
“赫克托,你的那个计划,简直就是对‘逻辑’最大的侮辱。”
但是基里曼的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战争狂热——很多人面对这位理性的原体时都会忘了,他是真正的战争之主。
原体的基因让基里曼理性之外的部分,兴奋的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