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色的天幕低垂,如同浸透了铁锈的脏旧裹尸布,死死缠绕着这片被诅咒的大地。风呜咽着掠过枯死的灌木,卷起地面的尘土,带着硫磺与衰败的气息,打在脸上,冰冷而刺痛。
林枫站在栖龙镇外的一座矮丘上,身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拉得细长,孤独得像一块被遗忘的墓碑。
他缓缓转过身,最后一次,望向那片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曾经熟悉的镇子,此刻在他眼中,已成了一座巨大的、无声的囚笼。低矮的土黄色房屋蜷缩在一起,死气沉沉,看不到一丝炊烟,听不到一声犬吠。镇中心,那座黑色的祭龙台如同一个丑陋的疮疤,烙在土地上,也烙在每个幸存者的心里。几天前,那里吞噬了五个年轻的生命,包括阿苗姐,也彻底吞噬了他过去十六年的一切。
家,已经没了。
那间小小的院落,此刻恐怕已被御龙宗的爪牙把守,或者被绝望的邻居们视为不祥之地,避之不及。父亲佝偻的背影,母亲绝望的泪眼,阿石那死寂的眼神……一幅幅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但紧接着,一股更加炽热、更加尖锐的情绪——仇恨,如同岩浆般从心底喷涌而出,迅速将悲痛冻结、锤炼成一种更加坚硬、更加冰冷的东西。
赵乾冰冷的目光,御龙宗弟子嚣张的嘴脸,龙噬祭那毁灭性的暗红光芒……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了燃料,让那名为复仇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体内的血脉灵锁传来熟悉的刺痛感,但这一次,刺痛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那是开源境带来的改变,是他在绝龙涧底,用命换来的微弱资本。
“爹,娘,等着我……”他在心中默念,声音沙哑得如同碎铁摩擦,“石头,撑住……阿苗姐,还有大家……我不会让你们白死。”
这誓言,他没有喊出口,只是将其狠狠碾碎,混合着血与泪,咽进肚里,埋藏心底最深处。它将成为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食粮,将成为他未来道路上最黑暗时的指路星辰。
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将那座承载了无尽痛苦与绝望的镇子,决绝地甩在身后。
前方,是望不到边际的、色彩晦暗的荒野。枯黄的山峦起伏,如同巨兽的脊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龙息”比镇内更加浓郁,吸入肺中,带着灼烧般的刺痛。这里,是真正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世界。
林枫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眼神锐利如鹰隼,开始快速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对镇子周边数十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这是作为猎户之子的基本生存技能。但更远的地方,对他而言便是完全的未知。
当务之急,是尽快远离栖龙镇,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体力,并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
他选择了一条偏离主道、更加崎岖难行的小径。这是通往西部荒原的方向,据说那里更加荒凉,人迹罕至,但也意味着可能远离御龙宗的直接势力范围。
脚步踩在干裂的土地和碎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远超从前。开源境不仅带来了力量的提升,更显着的是身体机能的全面优化——速度、耐力、平衡感,以及对周围环境感知的敏锐度。
他像一头回归山林的幼豹,充分利用着每一处岩石的阴影、每一丛枯草的掩护,快速而谨慎地移动。耳朵捕捉着风中最细微的声响,鼻子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无论是凶残的变异野兽,还是御龙宗可能派出的追兵,抑或是这荒野本身潜藏的自然杀机。
肩头被赵乾指风撕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一次肌肉的牵动依旧会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他敌人的强大。胸口的内伤在开源境生机之力的滋养下好了大半,但并未痊愈,需要时间调养。
他一边疾行,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开源境的不同。
心窍之中,那缕得自《星火焚诀》的“心火”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凝实了一丝,散发着恒定的温热,驱散着侵入体内的阴寒龙怨之气。它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守护着灵台的清明。
而那第一道血脉灵锁上的裂缝,清晰可见。透过裂缝,能感受到一丝丝精纯的能量正缓缓溢出,滋养着四肢百骸。但这能量还太弱,远不足以支撑他持续高强度的战斗或修炼。他需要更多的能量,需要更快地打破灵锁!
想到能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两样东西:一是那枚救过他性命、来历神秘的龙鳞护身符,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温热;另一个,则是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那枚蕴含着庞大能量与极致危险的——龙怨晶!
这晶体,是捷径,也是陷阱。他清楚地记得接触它时那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和混乱。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再轻易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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