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议事厅内,数十支青铜烛台燃着明黄烛火,跳动的光晕将梁柱上的雕花映得忽明忽暗,却始终照不散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沉甸甸的凝重。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早已凉透,袅袅茶烟消散无踪,唯有摊开的巨大势力图占据了大半桌面,墨迹未干的标注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林枫指尖轻按在地图边缘,缓缓展开那卷由苏月如亲手绘制的势力图。羊皮卷质地坚韧,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松烟墨标注着各方势力——代表他们的赤红色印记,已从最初的一城之地,绵延开去,将青、徐、扬三州的核心区域连成一片,如同一条蛰伏的赤龙盘踞在版图中央。但目光移向地图边缘,那几处新添的淡青色标注却格外刺眼,云岚城、青木谷、落霞镇……每一处据点旁,都画着一个醒目的黑色问号,如同悬在众人心头的疑云,难以捉摸。
“云岚城归附不过半月,沐天鸿倒是识趣,主动献上了城外三座中品灵矿,这三座矿脉年产的灵石,足够支撑我们半年的军需。”苏月如的指尖纤细白皙,轻轻划过地图上云岚城的位置,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他的条件也很明确——必须保留其麾下三千私军的完整编制,且军队调动权仍由他亲自掌控,我们只能派驻一名参军协助管理。”她顿了顿,指尖转向地图西南角的青木宗据点,“至于青木宗,他们的使者三日前到访,言辞间虽极尽恭敬,核心诉求却半点不含糊——想要我们在南山的那片百年药园,说是愿以宗门秘制的疗伤丹作为交换。”
“疗伤丹?简直是笑话!”石猛粗眉猛地一蹙,蒲扇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红木桌案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接连跳动,碰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茶水溅出几滴,在势力图边缘晕开一小片水渍。他虎目圆睁,语气中满是怒火与不屑,“这帮墙头草!当初御龙宗大军压境,他们一个个缩在宗门里装孙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要不是咱们在前线浴血拼杀,硬生生打退了御龙宗的攻势,他们早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如今见咱们势大,倒敢跳出来讨价还价,真当咱们是好拿捏的?”
“但眼下,我们确实需要这些力量。”苏月如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她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玉简,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抚,一缕柔和的灵光从玉简中溢出,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化作一幅复杂无比的派系关系图。图谱上,代表元老派的深蓝色光点,密密麻麻分布在内务司、刑律堂、后勤部等核心文职部门,显然牢牢掌控着内部运转的命脉;代表新生派的赤红色光点,则汇聚在战堂、斥候营、先锋营等军事机构,皆是跟着林枫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精锐,个个忠心耿耿;而代表归附派的淡青色光点,则零散分布在云岚城、落霞镇等新占区域,掌控着当地的灵矿、药园、商铺等资源。三种颜色的光点相互交织,却又泾渭分明,彼此牵制,形成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便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局面。
林枫凝视着墙壁上的灵光图谱,目光渐冷,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寒潭,将图谱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尽收眼底。他自然清楚这平衡之下的暗流涌动,元老派倚老卖老,素来对他提拔的新生派颇有微词;新生派战功赫赫,却在资源分配上屡屡受到掣肘;而归附派人心未稳,看似归顺,实则各有算盘,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倒戈相向。
“更棘手的是内部。”苏月如又从案几的卷宗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文书,递到林枫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三日前,掌管后勤部的开阳长老,以‘新归附势力初定,需大量物资安抚民心’为由,克扣了战堂三成的月度物资配给。战堂的兄弟几次去交涉,都被他以‘元老会决议’挡了回来,连面都见不上。”文书上的字迹工整,却字字透着霸道,末尾盖着元老会的朱红大印,显然是早有预谋。
石猛闻言,怒火更盛,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案上的卷宗都滑落在地:“岂有此理!弟兄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拿命去拼来这些疆土,他们倒好,躲在后方享清福不说,还敢克扣物资收买人心!这开阳老东西,分明是没把咱们战堂放在眼里!不行,我现在就带弟兄们去后勤部讨个说法!”说罢,他便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站住。”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止住了石猛的脚步。石猛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林枫,眼中满是不甘:“老大,这口气咱们不能咽啊!”林枫没有理会他,目光依旧落在墙壁上的灵光图谱上,缓缓问道:“苏月如,沐天鸿近日可有与御龙宗之人有过接触?”
苏月如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枫会突然问起此事,她略一思索,从袖中取出另一枚玉简查阅片刻,如实回道:“我们安插在云岚城的探子回报,上月中旬,有一支打着‘西域商队’旗号的队伍,从御龙宗的地界进入了云岚城,在沐天鸿的城主府停留了三日才离开。探子试图打探商队所载货物,却被沐天鸿的亲卫拦下,双方还发生了小规模冲突,探子重伤逃脱,未能查实具体情况。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商贸往来,便没及时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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