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活跃市政管道的路程,比预想的更加艰难与令人窒息。
管道内并非完全干涸,脚下是滑腻的菌膜和缓慢流动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水。空间时而宽阔可容人直立,时而狭窄到必须匍匐爬行。黑暗中,只有谢莉战术平板发出的微光和苏小婉临时制作的小型照明棒提供着有限的光源,映照出管道内壁上扭曲、诡异的锈蚀痕迹和偶尔快速爬过的不明虫豸。
更令人压力倍增的是头顶上方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流水轰鸣声。那是城市午夜过后依旧活跃的“血脉”在奔流,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们,一旦失手被发现,或是这老旧管道承受不住压力破裂,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左转,进入第三条支管,直径一点二米,需要爬行前进五十米。”谢莉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带着回音,冷静地指引着方向。她的战术服上已经沾满了污秽,但动作依旧精准利落,率先伏下身体,钻入了那条更加狭窄的管道。
凌峰忍着右臂骨裂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示意林薇和苏小婉跟上,自己则和状态稍好的石浩断后。爬行在冰冷、粘滑的管道内,污水的腥臭几乎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林薇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不仅要承受身体的不适,周围环境中沉淀的、由污秽和压抑产生的负面情绪也在不断试图侵蚀她的精神壁垒。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石浩则一边爬一边低声咒骂着这鬼地方,但他的“心象壁垒”始终维持着一个最低限度的范围,并非为了防御攻击,而是本能地排斥着物理上的污秽,让他身周半尺内的污水仿佛被无形力场推开,稍微干净一些。这细微的能力运用,显示了他对自身力量理解的加深。
五十米的爬行感觉无比漫长。当最前方的谢莉发出“到达出口”的信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钻出狭窄的支管,眼前是一个相对干燥的、类似检修井室的方形空间。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没有了流动的污水,显得“清新”了许多。谢莉在墙壁上某处摸索了一下,按下几个隐蔽的卡扣,一块看似与周围墙体无异的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上延伸的狭窄金属楼梯。
“上去就是汇合点。保持警戒。”谢莉低声道,率先踏上楼梯。
楼梯顶端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另一侧是一扇厚重的、带有手动转轮的密封门。谢莉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同时用平板扫描门后的情况。
“安全。”片刻后,她确认道,然后开始转动那锈迹斑斑的转轮。齿轮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终于被打开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陈旧纸张和一丝食物香气的气味飘了出来。这熟悉的气味让凌峰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是陈老师那个秘密据点的味道。
众人依次快速进入,谢莉最后进来,小心地将密封门重新关好、锁死。
这里果然是他们之前离开的那个隐藏信号调度室。灯光被调到了最暗,陈老师正半靠在简陋的床铺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在看到他们安全返回,尤其是看到石浩、林薇和苏小婉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回来了……都好,都好……”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陈老师!”林薇和苏小婉立刻围了上去,关切地查看他的情况。石浩也咧嘴笑了起来,重重松了口气。
凌峰最后一个走进来,他靠在关死的门上,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又渗出一丝血迹。连续的透支和重伤,让他的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
“凌峰!”陈老师看到他这副模样,脸色骤变。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凌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但他的状态任谁都看得出极其糟糕。
谢莉没有说话,迅速从之前获取的医疗物资中拿出镇痛剂和促进骨骼愈合的喷雾,走到凌峰身边,动作专业地帮他处理伤势。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动作却细致而迅速。
“外面情况怎么样?地脉痉挛的后果严重吗?”陈老师看向正在给凌峰注射镇痛剂的谢莉,语气凝重地问道。
“很严重。”谢莉言简意赅,“能量喷发摧毁了隔离点近三分之一的建筑,地面裂开了一道长约百米、深不见底的沟壑。基金会动用了大量资源和舆论管控,对外宣称是罕见的浅层地质活动引发的天然气管道爆炸。但内部已经戒严,李博士的权力似乎因此次事件得到了进一步巩固,他将事故归咎于‘异常个体’凌峰的破坏行为,并以此为由,加强了对所有在册和非在册能力者的搜捕力度。”
她将一份从加密网络下载的内部通告展示给陈老师看。“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了。这个据点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基金会内部的清洗也在进行,任何与‘守夜人’理念沾边或有同情倾向的人员都受到了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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