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摄影师：客户都是危险女神 第104章 静默对峙与药液迷局

河水冰冷刺骨，湍急的水流拉扯着每一个人的肢体，消耗着本已濒临枯竭的体力。灰狼背着林枫，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河床的淤泥和卵石中，呼吸粗重如风箱。宋博士抱着安娜，身体在激流中摇晃，脸色苍白如纸，却咬紧牙关，目光死死锁定下游方向。林枫伏在灰狼背上，右腿的剧痛在冰冷河水的刺激下变得麻木，但意识却因寒冷和失血而逐渐模糊，只能依靠残存的意志紧盯着前方那个背负着安娜的倔强身影。

身后的追兵声被河水轰鸣掩盖，但头顶偶尔掠过的直升机轰鸣提醒着他们，危险从未远离。每一分钟都漫长如年。

不知在河水中挣扎跋涉了多久，就在林枫几乎要昏厥过去时，灰狼猛地停下脚步，低喝一声：“到了！”

前方河岸一侧，出现了一片坍塌大半的混凝土建筑残骸，隐约能看出堤坝和引水渠的轮廓。一个黑黢黢的、直径约两米的圆形隧洞入口，半浸在河水中，像巨兽张开的口，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寒意。这就是地图上标记的废弃水电站引水隧道。

“进去！”灰狼没有丝毫犹豫，背着林枫率先涉水钻进隧洞。宋博士紧随其后。

隧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冰冷凝滞，带着浓重的水腥和铁锈味。河水在隧道内变浅，只没过小腿肚，但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碎石。灰狼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向前无限延伸的、布满苔藓和渗水的拱形洞壁。

“往前走，找干燥的地方！”灰狼的声音在隧道里产生空洞的回音。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隧道深处行进。走了约百米，隧道开始向上倾斜，河水渐渐消失，地面变得相对干燥。一侧出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类似检修平台的凹陷空间，里面甚至还堆着一些腐烂的木板和生锈的铁桶。

“就在这里。”灰狼将林枫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自己则迅速退回隧道入口附近，隐蔽在阴影中，持枪警戒外界。直升机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但并未消失。

宋博士将安娜平放在木板上，立刻开始急救。安娜的情况极其糟糕，面色灰败，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宋博士跪在她身边，快速进行心肺复苏，动作标准而迅捷，但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中透出一种罕见的焦灼。

林枫靠坐在冰冷的洞壁，看着宋博士抢救安娜，自己的呼吸也因紧张而急促。每一次按压，都像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注意到，宋博士在检查安娜瞳孔和颈动脉时，手指有极其轻微的颤抖。

“肾上腺素！快！”宋博士头也不抬地低喊。

灰狼闻声，立刻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一支预充式肾上腺素，递过去。宋博士熟练地撕开包装，对准安娜大腿外侧注射进去。

几分钟后，安娜的胸口终于出现了微弱的自主起伏，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但眼睛依旧紧闭，意识并未恢复。

“暂时稳定了，但极度虚弱，体温过低，需要持续保暖和能量补充，否则……”宋博士没有说下去，她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拧干，盖在安娜身上，又示意灰狼拿出所有能保温的东西。但在这阴冷的地下隧道，这一切都显得杯水车薪。

她站起身，走到林枫面前，蹲下身检查他的腿伤。绷带再次被泥水浸透，伤口周围肿胀发亮，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感染加重了。必须重新清创，否则有败血症的风险。”她的语气恢复了医生的冷静，但林枫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必须执行的事实。

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清创的过程如同酷刑。宋博士用匕首灼烧消毒后，刮除腐肉和脓液，林枫死死咬住一块破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全身肌肉因剧痛而痉挛，眼前阵阵发黑。灰狼在一旁警戒，眉头紧锁，偶尔看向隧道入口的方向，眼神凝重。

处理完林枫的伤口，宋博士自己也几乎虚脱，靠坐在洞壁上，微微喘息。隧道里暂时陷入了沉默，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安娜微弱的呻吟。

压抑的寂静中，猜疑和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林枫看着宋博士疲惫的侧脸，U盘和“基石”项目的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灰狼则像一尊石雕，守在通往外界的光亮处，背影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那个U盘，”林枫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破碎，“除了地图，还看到了什么？”这是他交出信任后，必须得到的答案。

宋博士睁开眼，目光看向幽深的隧道前方，仿佛在凝视无尽的黑暗。“一些碎片化的记录。关于早期‘候选者’的筛选标准……和淘汰原因。”她的声音低沉，在隧道里回荡，带着一丝空洞。

“淘汰原因？”林枫追问。

“神经系统无法承受特定频率的共振刺激……导致崩溃……或……更糟的后果。”宋博士的措辞谨慎而冰冷，“你的L925序列，显示出的耐受性和……活性，远超早期样本。这也是建筑师盯上你的原因。”

“更糟的后果是什么？”林枫紧盯着她。

宋博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意识被‘覆盖’，或……被‘引导’，成为某种……载体。”

载体？林枫想起伊莲娜的疯狂和建筑师的目的，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自己不仅仅是被利用的钥匙，更可能成为某种可怕技术的实验品和牺牲品？

“你呢？”林枫话锋一转，锐利如刀，“你对这些如此了解，你又是谁？沈墨浓的医生？还是……‘基石’项目相关的人？”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灰狼的背影似乎也微微绷紧。

宋博士迎上林枫的目光，隧道微弱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我研究神经科学和异常心理学。沈小姐雇佣我，是为了应对圣殿可能使用的意识干预技术。了解‘基石’，是为了找到反制的方法。”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但过于官方，缺乏温度。

“包括用声波武器？包括对特定伤疤的异常关注？”林枫步步紧逼。

宋博士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语气依旧平稳：“非常规威胁需要非常规手段。你的伤疤……是罕见的神经创伤案例，可能与‘基石’特质有关联，具有研究价值。”她将一切都归因于科学和研究，完美地避开了个人动机。

林枫不再说话。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真实的答案。信任的裂谷，并未因共同逃亡而弥合，反而因这充满隐瞒的对话而更深了。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安娜的状况没有明显好转，时而清醒片刻，发出模糊的呓语，大多是“冷……姐姐……不要……”之类的碎片，随即又陷入昏沉。林枫的体温也在下降，失血和感染开始引发低烧，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灰狼突然从入口处退回，脸色严峻：“直升机在降低高度，可能在河口一带悬停搜索。他们很可能发现了我们进入隧道的痕迹。这里不能久留。”

必须尽快找到隧道的另一个出口，或者更安全的藏身点。

宋博士强打精神，再次拿出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接上U盘，试图调取更详细的隧道结构图。屏幕的微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头。

“地图显示，这条引水隧道长约一点五公里，尽头是废弃的发电机房。机房应该有通往地面的维修通道或通风口。”她指着屏幕上模糊的线条，“但是……中间有一段标记为‘部分塌陷’，情况不明。”

前有未知的危险，后有逼近的追兵。没有选择。

休息了不到半小时，几人再次启程。灰狼依旧打头阵，宋博士背着安娜，林枫拄着粗树枝，艰难地跟在后面。隧道深处，黑暗更加浓重，空气愈发污浊，脚下不时踩到碎裂的混凝土块和废弃的金属零件。

走了大约一公里，前方果然出现了塌陷的迹象。大块的混凝土和岩石堵塞了大部分通道，只留下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后面一片漆黑，不知深浅。

灰狼示意大家停下，自己率先钻过缝隙探查。几分钟后，他返回，脸色稍缓：“缝隙后面隧道基本完好，但积水很深，快到腰了。能过去。”

于是，几人依次钻过缝隙，踏入齐腰深的冰冷积水中。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水下的杂物和淤泥让人举步维艰。林枫的伤腿浸泡在脏水中，传来钻心的刺痛，他几乎靠意志力在支撑。

就在他们艰难地涉水前行时，被宋博士背着的安娜，突然发出一声较为清晰的呻吟，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迷茫地看着隧道顶壁。

“水……好冷……”她微弱地说。

“安娜？你醒了？”宋博士立刻察觉，放缓脚步，侧头问道。

安娜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沉浸在幻觉中：“姐姐……伊莲娜……她说……水底……有光……不能看……”

水底有光？林枫和灰狼都听到了这句呓语，心中俱是一凛。这仅仅是高烧下的胡话，还是……某种暗示？

宋博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追问，只是低声安抚：“没事了，安娜，我们在安全的地方。”

然而，安娜仿佛被某种念头攫住，突然挣扎起来，声音带着恐惧：“不能看！看了就回不来了！父亲……父亲说的……”

父亲？林枫猛地想起，建筑师似乎对伊莲娜和安娜有着不寻常的控制力。安娜的呓语，是否触及了某个核心秘密？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灰狼突然停下脚步，手电光柱照射着前方水面，低声道：“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浑浊水面上，漂浮着几个密封的、印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金属圆桶！桶身锈迹斑斑，但标志依旧清晰可见！

圣所的废弃物？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寒意，比隧道的积水更加刺骨，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安娜看着那些圆桶，眼睛骤然睁大，瞳孔缩成针尖，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

“就是它们！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