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摄影师：客户都是危险女神 第89章 铁栅之后与冰冷抉择

应急排水口的铁栅栏，像巨兽的牙齿，冰冷地横亘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林枫用尽全身力气推搡、撞击，粗糙的铁锈剥落，沾满掌心，但栅栏纹丝不动，只有沉闷的回响在幽深洞口里回荡。阿纳托利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指向的是一条死路？

背后安娜微弱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脖颈，提醒着他背负的重量和责任。右腿的剧痛在一次次发力后如同烧红的铁钎钻入骨髓，肋骨的刺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玻璃碴。汗水混着铁锈和血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亡。

他强迫自己冷静，将安娜轻轻放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管道阴影里，让她靠着冰冷管壁。安娜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吸氧后稍有缓解，但肌肉松弛剂的效力让她如同失去骨架的人偶。林枫检查了一下简易的氧气面罩，流量已调到最小，存量令人担忧。

他回到栅栏前，借着阀室应急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审视。栅栏的焊点老旧，但依然牢固。锁具是厚重的挂锁，锁链有拇指粗。硬闯不可能。

工具。他需要工具。老陈给的小工具盒里有什么？他再次翻找，除了开锁工具和细铁丝，还有一把小巧的、刃口锋利的多功能折叠钳！钳口看起来能剪断不太粗的铁丝。

他尝试用钳子去剪锁链，火星四溅，但只在链环上留下浅浅白痕，根本咬不动。焊点更是无能为力。

绝望如同冰水，缓缓浸透四肢。他靠在栅栏上，粗重地喘息，大脑因缺氧和疼痛而眩晕。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

不。阿纳托利不会用假消息送死。一定有别的办法。他再次观察栅栏与水泥框的连接处。因为常年潮湿，水泥边缘有些许风化剥落。他用手抠了抠，水泥碎屑簌簌落下。也许……根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牢固？

一个疯狂的想法诞生。他需要杠杆。

他目光扫过阀室，落在那些废弃的管道和阀门上。有一段拆卸下来、倚靠在墙边的、约一米五长的锈蚀镀锌水管，看起来足够结实。

他踉跄着走过去，拾起水管，沉甸甸的。他将其一端塞进栅栏底部与水泥台之间的缝隙，另一端扛在肩上，用尽全身重量和杠杆原理，向上撬动！

“嘎吱...吱呀...”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响起，栅栏底部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有效果！但缝隙太小，杠杆角度不够，力量无法完全传递。

需要垫高支点。他四下寻找，找到几块碎砖头，塞入缝隙下方，再次发力。

“咯嘣！”一声脆响，一块砖头被压碎，但栅栏底部被撬起了肉眼可见的一点点高度！焊点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有希望！他顾不上虎口崩裂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撬动，像一头固执的困兽，对抗着冰冷的钢铁。每一次发力，右腿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安娜在身后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似乎被噪音惊扰。

他不知道外面警报声是否还在响，清道夫是否正在靠近。他只能专注于眼前这一寸寸的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栅栏底部的一个焊点终于崩裂！缺口扩大到一个拳头大小！

还不够！他继续撬动另一个焊点。汗水迷蒙了双眼，血水从崩裂的虎口渗出，染红了水管。

终于，在又一声更大的断裂声后，栅栏底部近半米的宽度被彻底撬开，扭曲的钢筋向上翘起，露出一个足以让人匍匐通过的缺口！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土腥气的风从洞口深处倒灌出来！

成功了！林枫脱力地瘫坐在地，靠着水管剧烈喘息，几乎虚脱。但他不敢休息，挣扎着爬回安娜身边。

“安娜……安娜！醒醒！我们能出去了！”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安娜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涣散，但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气。她看着林枫血污和汗水交织的脸，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林枫将她扶起，把氧气瓶和面罩固定在她胸前，然后咬咬牙，将她再次背起，用绷带紧紧绑在自己身上。他捡起手枪和那把救命的折叠钳，看了一眼那黑暗的洞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俯身钻了进去。

洞口后面是一条陡峭向下、呈四十五度角的圆形混凝土管道，内壁湿滑，布满了黏腻的苔藓。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向下延伸的寒意。管道直径约一米，勉强容他背着安娜匍匐前行。

他只能用肘部和膝盖支撑，一点一点向下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防止滑落。安娜的身体软软地压在他背上，无声无息，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管道内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除此之外，死寂得可怕。

向下，一直向下。仿佛要坠入地心。不知爬了多久，坡度逐渐变缓，管道似乎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稍显宽敞的、积着浅水的方形汇流池。池水冰冷刺骨，散发着一股污水和腐烂物的混合臭味。汇流池对面，有数个大小不一的管道口，黑黢黢地张着口，不知通向何方。

阿纳托利说的“山体裂缝”是哪一个？没有任何标记。

林枫瘫坐在冰冷的浅水里，疲惫和寒冷让他浑身发抖。他需要判断方向。他侧耳倾听，除了滴水声，一片死寂。他用手电筒，从守卫身上搜刮的，电量微弱，照射各个管道口，内部都深不见底。

怎么办？盲选吗？

就在这时，安娜在他背上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林枫立刻警觉。

“水……流动……”安娜的声音如同游丝，几乎被水滴声掩盖。

林枫一愣，仔细感受。果然，脚下汇流池的水，有极其微弱的、向其中一个较大管道口方向流动的趋势！非常缓慢，不仔细根本察觉不到！

有流动，就意味着有出口！可能通向外部的水系或更低处的排水口！

“那边……”安娜用尽力气，抬了抬手指，指向那个有水流出的管道。

这是她基于本能还是知识的判断？林枫无法确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他选择相信。

他再次背起安娜，踏入齐膝深的冰冷污水，向着那个管道口走去。污水下的地面滑腻不堪，每一步都充满危险。管道口比之前的更宽敞些，但内部依旧黑暗。

钻进管道，水流变得明显一些，推动着他们向前。管道似乎水平延伸了一段，然后再次开始向下倾斜。不知又前行了多远，前方隐约传来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大。

有大型水流！接近出口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燃起。他加快速度，顺着水流和坡度向下滑行。水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水汽弥漫。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不是阳光，而是另一种……幽蓝色的、不自然的光？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退路已绝。他滑出管道尽头，落入一个较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下潭水，幽蓝的光源来自潭水深处，将洞穴映照得一片鬼魅。隆隆的水声来自洞穴一侧，一条小型的地下瀑布从洞顶倾泻而下，注入潭中。潭水边缘，是粗糙的岩石。

这里不是山体裂缝出口！而是一个封闭的地下水域！幽蓝的光是什么？某种发光矿物？还是……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阿纳托利的信息有误？还是“山体裂缝”需要穿过这个水潭？

他放下安娜，让她靠在一块岩石上，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潭边。潭水幽深，蓝光来自水下极深处，看不清底。水冰冷刺骨。他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很久才传来微弱的落水声，深不可测。

游过去？探明水下情况？带着昏迷的安娜，这无异于自杀。

就在他绝望之际，目光扫过潭水对岸的岩壁。那里，似乎有一个被水流常年冲刷形成的、狭窄的裂隙！裂隙后面，隐约有空气流动的痕迹！

或许那里才是出口？

但如何过去？潭水宽阔，绕过去距离太远，岩壁湿滑陡峭。

他的目光落在潭边几段腐朽的、似乎是以前探险者留下的木头上。或许可以扎个简易木筏？

时间不等人。他立刻动手，用找到的细铁丝和折叠钳，将几段较为结实的木头捆绑在一起，做成一个极其简陋的、仅能承载一人的小筏子。他将安娜小心地挪到筏子上，用绷带固定，自己则下水，推着筏子向对岸游去。

潭水冰冷彻骨，很快带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受伤的右腿在水中几乎无法动弹，全靠左腿和手臂划水。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幽蓝的光在水下晃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令人不安。

终于抵达对岸。他筋疲力尽地爬上岸，将安娜拖到相对干燥的地方。那个裂隙近在眼前，确实有风吹出，但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挤过。

他必须先探路。他将安娜安置好，自己侧身挤进裂隙。裂隙内部曲折，布满尖锐的岩石，但空气流通明显，带着一丝……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是外界的气息！

他心中狂喜，奋力向前挤了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月光！他看到了月光！以及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

出口！真的是出口！

他激动地退回洞穴，准备带安娜离开。然而，当他回到潭边时，却看到安娜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岩石，望着那幽蓝的潭水，眼神空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怎么了？”林枫问，一边准备背起她。

安娜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声音虚弱却清晰：“水底……有东西。”

林枫一愣：“什么东西？”

“光……不只是光……”安娜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我……能感觉到……很多……很多……安静下来的……‘声音’……”

林枫心中一凛。安静下来的“声音”？是指……之前失败的“相容体”？他们的意识残留？这潭水难道有某种特殊的……保存或安抚作用？这听起来已经触及了非自然的边缘，但安娜的状态似乎是一种极度敏感下的幻觉或隐喻？

他不敢深想，当务之急是离开。“别管那些了，我们找到出口了！快走！”

他背起安娜，再次挤进裂隙。这一次，归心似箭，尽管身体已到极限，但他拼尽最后力气，在狭窄的岩缝中艰难穿行。

几分钟后，他猛地挤出了裂隙，重新感受到了冰冷的、带着松针和泥土芬芳的山间空气！月光如水，洒落在身上。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山坡，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和岩石。下方远处，能看到稀疏的灯火，似乎是一个小镇！

他们逃出来了！真的逃出了圣所！

林枫几乎虚脱，跪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背后的安娜也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叹息。

然而，还没等他们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空！一颗子弹打在旁边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远处山坡上，传来几声厉喝和急促的脚步声！几道手电光柱扫了过来！

圣所的追兵！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出口！或者说，这个出口本就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林枫心中大骇，立刻拖着安娜滚到一块巨石后面。手枪里只有几发子弹，对方人数不明。

“穿过那片灌木林！下面有公路！”安娜突然急促地说，她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有所了解？

没有时间思考。林枫拉起安娜，借助岩石和灌木的掩护，向着山坡下亡命奔逃。子弹在身后呼啸，脚步声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