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在等待与准备中转瞬即逝。
剑城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新来的修士源源不断涌入,这片临时聚集地早已人满为患,帐篷与简陋屋舍杂乱地挤在一起,近千名修士让空气中充满了躁动与不安。冲突与摩擦从最初的言语试探,迅速升级为血腥斗法。林轩等人虽深居简出,但仍旧数次被人窥探营地,甚至有宵小趁夜潜入,皆被酒剑仙随手弹出的一道无形剑气逼退,来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经脉寸断,仓皇逃窜,自此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这片看似不起眼的营地。
这一日,天色未亮,万籁俱寂之时,剑墟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低沉嗡鸣。
那声音并非来自空中,而是源自大地深处,仿佛亘古沉睡的巨兽在翻身,又似千万柄埋藏地底的古剑同时发出悲鸣震颤。笼罩剑墟外围、终年不散的灰黑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滚,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旋即缓缓向中心区域收缩退去。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令人心神压抑、皮肤刺痛的无形剑煞之气,也随之明显减弱。
“禁制开始弱化了!”不知是谁率先高喊,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整个剑城瞬间沸腾!无数道身影从营帐、屋舍中冲出,各色灵光接连亮起,法宝兵器出鞘的锐响不绝于耳。所有目光都死死锁定了那片逐渐清晰的灰暗天地,贪婪、紧张、决绝……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酒剑仙站起身,掸了掸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遥望剑墟,目光深邃:“真正的弱化期会在三个时辰后达到顶峰,并持续约三日。我们要在顶峰时进入,既不做抢先闯入、试探残余禁制威力的出头鸟,也不能落后太多,失了先机与气运。”
三个时辰的等待,对心性的煎熬胜过修炼闭关。东方的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剑墟外围的雾气已收缩大半,露出了更多内部的景象——扭曲破碎的地貌、斜插如林的巨大断剑残骸、以及隐约可见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诡异区域。
当第一缕金色晨曦终于艰难地刺破厚重云层,如利剑般投映在剑墟边缘那裸露的、布满剑痕的黑色岩地上时,禁制的波动达到了最平稳的弱谷。
“就是现在!”酒剑仙低喝一声,袖袍一卷。
几乎同一刹那,剑城各处爆发出数百道颜色各异的流光!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修士们各显神通:天剑宗的白衣剑修们整齐划一,剑光连成一片璀璨星河,白无尘一马当先,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艳白虹,率先没入灰雾之中,留下一串清越剑鸣。幽冥宗众人则身形陡然模糊,化为七八道似真似幻的漆黑烟影,贴着地面无声滑入,阴森诡谲。血剑门修士周身血光暴涨,煞气冲天,如一群嗜血凶兽般狂吼着冲向前方。金鹏山的妖族更是不加掩饰,直接显化部分本体,羽翼伸展,卷起狂风,姿态霸道。
散修与其他中小势力亦不甘落后,或三五成群,或独自闯关,如同迁徙的鱼群,蜂拥向那片充满机遇与死亡的禁地。
“收敛气息,随我入内。”酒剑仙并未急于冲刺,而是选择了中段偏后的位置。他脚下未见法宝,却如踏清风,看似不快,几步迈出便已越过数百丈。林轩四人不敢怠慢,连忙催动身法紧随其后。
刚一踏入灰雾残余的边缘范围,林轩便觉身体一沉。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全身,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骤降三成,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更令人心悸的是神识受到的压制,原本可轻松覆盖方圆数里的神识,此刻竟被压缩到只能勉强感知身周十丈左右,再往外便是一片模糊扭曲。空气中,那些细微如牛毛、却锋锐无比的剑煞之气无处不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护体灵光,发出细微而密集的“滋滋”声响,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消耗着。
“勿要腾空过高,离地三尺前行最佳。”酒剑仙的传音清晰响起在每人脑海,“高空残留的破碎禁制与空间裂痕更为密集凶险。”
众人闻言,立刻压下遁光,低空掠行。果然,前方数十丈外,几名急于赶路的散修御剑飞得略高,突然,他们身侧的空气如同水面般泛起几圈透明涟漪,数道毫无征兆出现的半透明剑气一闪而过!那几名修士连同脚下的飞剑,瞬间被切割成数块,血雾迸溅,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残肢与法宝碎片便无力坠落。
这恐怖的一幕让附近所有修士头皮发麻,倒吸凉气之声四起,原本争先恐后的势头为之一缓,人人都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开始留意脚下每一寸土地。
剑墟内部的景象,远比外界远观时更为震撼心神。大地并非完整的土壤,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与沟壑,仿佛曾被无数惊天剑气反复犁过。无数断裂的巨剑斜插在地,有些仅剩剑柄,有些残留着长达数十丈的剑身,锈迹斑斑却依旧巍然矗立,如同为一场远古战役树立的无名墓碑。破碎的战甲碎片、散落的白骨随处可见,有些骨骼并非惨白,而是呈现出淡淡的金色或温润的玉质光泽,即便历经万年岁月侵蚀,依旧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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