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扫九荒 第31章 首战，摧枯拉朽

演武场上，人声鼎沸。

十座以青罡石砌筑、铭刻着坚固阵纹的擂台呈环形分布，在晨曦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座擂台周围都升起了半透明的灵力护罩，既能保护观战弟子，也能防止比试余波外泄。

中央主擂台上空，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镜面波光粼粼，清晰地分割成十个小块，实时映照出各擂台的情况。看台上，内门弟子、各峰执事乃至几位长老均已落座，气息渊深，目光如炬。掌门玄玑真人高居主位，神色平静，不怒自威。

数千名外门弟子聚集在擂台下方，人头攒动，喧声震天。激动、紧张、期待、忐忑……各种情绪交织，形成一股灼热的气浪，席卷整个演武场。

林轩站在属于丙字区弟子的一片区域，周围是孙毅等相熟的同门。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背负那柄看似朴拙的木剑，在众多衣着光鲜、手持寒光闪闪法器的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好奇、探究、不屑、嫉妒……林轩恍若未觉，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擂台，眼神深邃，古井无波。

“肃静！”

一位身着戒律堂服饰、面容肃穆的长老立于主擂台边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

“青玄门外门大比，现在开始！”戒律长老声若洪钟，宣布规则，“首轮为淘汰赛，十座擂台同时进行。参赛弟子共计一千零二十四人，抽签决定对手，单场决胜，胜者晋级！现在，各擂台裁判就位，参赛弟子依序号登台！”

话音刚落，十道身影分别掠上十座擂台，皆是气息沉稳、修为至少炼气五层以上的执事弟子，担任裁判。

巨大的水镜上，开始飞速滚动所有参赛弟子的名字和序号，进行随机配对。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很快，第一轮对战的名单出炉。

“七号擂台，甲字区王撼，对丙字区林轩！”

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开，立刻引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

“第一场就是林轩！”

“对手是王撼？那个‘铁壁王撼’？听说他主修土系功法，防御极强，炼气四层巅峰！”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看这林轩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我看悬，王撼的防御，就算炼气五层想破开也要费一番手脚！”

张狂站在不远处，听到对阵，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低声对身旁的跟班道：“王撼这小子，皮糙肉厚，正好替我们试试这废物的成色。告诉他，若能逼出林轩的底牌，我少不了他的好处。”

那跟班会意，悄悄向已在七号擂台下方准备的王撼使了个眼色。

王撼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皮肤呈古铜色，肌肉虬结，站在那儿如同一座铁塔。他得到示意，看向正缓步走向七号擂台的林轩，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贪婪。张狂师兄许诺，只要他能逼得林轩狼狈不堪，事后便赠他一件黄阶中品的防御法器！

林轩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或者说，并不在意。他步伐沉稳，一步步踏上七号擂台的青石台阶。擂台宽阔，地面刻有防滑阵纹，四周的灵力护罩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裁判是一名神色冷峻的执事弟子，他看了林轩和他背后的木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公事公办地道：“双方通名。”

“甲字区，王撼！”王撼声如洪钟，抱拳一礼，周身土黄色灵力微微涌动，给人一种厚重沉稳之感。

“丙字区，林轩。”林轩还礼，声音平静。

“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王撼便猛地一声低吼，双足重重踏地！

“轰！”

一股强大的土系灵力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擂台地面微微震颤。只见他周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如同岩石般的土黄色甲胄，连面部都被覆盖，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甲胄表面灵力流转，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气息。

“玄岩重甲！”台下有人惊呼，“王撼的看家本领！据说他曾凭此术硬抗炼气五层修士一炷香而不败！”

施展出防御术法，王撼心中大定，信心爆棚。他狞笑一声，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如同一个人形堡垒，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林轩压迫而来，试图以气势和防御碾压对手。在他看来，林轩那柄破木剑，根本不可能破开他的防御。

面对如同岩石巨兽般压迫而来的王撼，林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立刻拔出背后的木剑，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慌。

“那林轩吓傻了吗？怎么不动？”

“估计是没办法了吧？他的木剑怎么可能打破王撼的防御？”

“我就说他是徒有虚名……”

台下的议论声并未影响到林轩分毫。在他的感知中，王撼那看似浑厚无比的“玄岩重甲”，其灵力流转并非完美无瑕。土系灵力厚重，但运转之间，尤其是在关节衔接、灵力转换之处，存在着细微的迟滞和薄弱点。这些破绽在寻常修士眼中或许难以捕捉，但在林轩经过太初道韵洗礼、凝聚剑心后的感知下，却清晰得如同暗夜中的烛火。

王撼见林轩不动，以为对方束手无策，心中更是得意，速度加快，一只覆盖着岩石甲胄、如同磨盘般巨大的拳头，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直捣林轩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砸实，足以将精铁都砸得变形。

拳风扑面，吹动了林轩额前的发丝。

就在那岩石巨拳即将临体的刹那——

林轩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影！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抬起，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淡白色剑意凝聚，并非刺向那威势惊人的拳头，而是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无比地点向了王撼手肘内侧，一处灵力流转最为晦涩、甲胄连接最为薄弱的关键节点！

后发，而先至！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灵力肆虐的爆炸。

在王撼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那只覆盖着厚重岩石甲胄、自信能开碑裂石的手臂，在被那指尖点中的瞬间，其内部稳定流转的土系灵力如同被戳破了核心的皮球，瞬间变得混乱、溃散！手臂上那厚厚的岩石甲胄，更是以被点中的那一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咔嚓”一声，竟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寸寸碎裂、剥落，露出了下面王撼那布满汗毛的真实手臂！

一股尖锐、凝练、带着无物不破意境的诡异劲力，顺着溃散的灵力，瞬间侵入王撼的手臂经脉！

“啊！”王撼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条右臂又酸又麻又痛，瞬间失去了知觉，凝聚的拳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因为前冲的惯性，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他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震惊与茫然！他最强的防御，竟然被对方一根手指就……点破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林轩的攻击并未停止。

一指破甲，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顺势前滑，贴近王撼中门大开的胸膛。依旧是并指如剑，指尖那缕淡白剑意吞吐不定，快如闪电般连续点出！

“噗！噗！噗！”

每一指，都精准地点在王撼胸前“玄岩重甲”灵力运转的节点之上！

如同连锁反应，王撼胸前的岩石甲胄应声碎裂、崩解！转瞬之间，他上半身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便土崩瓦解，彻底消散！

王撼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在对方面前竟然如同纸糊一般！

林轩的身影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道索命的青影。在他防御被破，心神失守，空门大开的瞬间，林轩那并拢的剑指，已然轻飘飘地，停在了他咽喉之前一寸之处。

指尖传来的冰冷锋锐之意，让王撼浑身汗毛倒竖，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意念一动，这根手指就能轻易洞穿他的喉咙！

整个七号擂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从比试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三息时间！

威名在外的“铁壁王撼”，甚至连一次有效的攻击都未能发出，他那号称能硬抗炼气五层的“玄岩重甲”，就在林轩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几下点指下，如同摧枯拉朽般，彻底崩溃！

而林轩，自始至终，甚至连背后的木剑都未曾动用！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发……发生了什么？我眼花了吗？”

“王撼的玄岩重甲……被……被手指点碎了？！”

“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指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破开防御？”

“三息！只用了三息！他甚至没拔剑！”

“怪物！这家伙绝对是个怪物！”

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之前那些对林轩抱有怀疑、不屑的弟子，此刻全都傻了眼，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手掌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玄玑真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七号擂台上的林轩身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

“精准，高效，对力量的控制已臻化境。”他心中默道，“此子，确实得了心剑真传，更难得的是那份洞察本质的眼力。”

一旁的赵千钧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他不得不承认，林轩方才那几下，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他都未能完全理解的剑道至理。

苏月清冷的眸子里，异彩更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看重的人。”

而张狂，脸上的阴笑早已僵住，转而化为铁青和一丝隐隐的不安。林轩展现出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那诡异的指剑，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破开王撼的防御？这让他心中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废物！”他低骂一声，不知是在骂狼狈落败的王撼，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不过是取巧罢了！待我亲自上场，定要你原形毕露！”

七号擂台上，裁判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丙字区林轩，胜！”

林轩缓缓收回剑指，看也没看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王撼一眼，对着裁判微微颔首，便转身，步履从容地走下了擂台。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青衫依旧朴素，但在所有目睹了这场比试的弟子眼中，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光晕。

首战，摧枯拉朽！

一剑未出，仅以指代剑，便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以防御着称的强敌！

“心剑林轩”这四个字，伴随着这场碾压式的胜利，以一种更加震撼的方式，再次深深地烙印在了众人的心中。

大比才刚刚开始，而林轩，已然展露峥嵘！

接下来的战斗，必将更加激烈。但此刻，再无人敢小觑那个背负木剑的青衫少年。

潜龙，已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