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之穿成朱标的独女心尖宠 第101章 千里奔赴

南京城的晨雾尚未散尽，便被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打破。自马皇后崩逝的消息传出，这座大明都城便褪去了往日的繁华，处处可见素白之色。百姓们自发地在街巷两侧的屋檐下挂起白幡，白幡上未题一字，却在晨风里猎猎作响，似在无声哀悼。街角巷尾，常有老妪燃起香烛，青烟袅袅中，她们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口中低声念叨着“皇后娘娘菩萨心肠”，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秦淮河畔，往日里笙歌不断的画舫尽数泊在岸边，船家取下了鲜艳的帷幔，换上素白的布帘。

皇城之内，礼部衙署的灯火彻夜未熄。尚书李原名身着素色官袍，端坐于堂中，面前摊着一卷《大明集礼》，书页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皇后丧仪的相关规制。两侧的侍郎、郎中们皆敛声屏气，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飞速记录，偶尔因思路凝滞停下，便立刻有人低声补充，整个衙署内，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却透着一股不容错漏的紧张。

“诸位，皇后乃国母，丧仪需遵礼制，亦需显皇家威仪，更要贴合皇后生前仁厚节俭之意。”李原名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沉稳却难掩疲惫，“按《大明集礼·皇后丧仪》所载，皇后薨逝，需先奉遗体入梓宫，停灵坤宁宫正殿，接受宗室、百官、外藩吊唁；而后议谥、告讣诸王及属国；天下官民服丧二十七日，期间禁婚嫁、罢宴乐、停屠宰，违者论罪。”

“尚书大人，”礼部左侍郎刘仲质上前一步，躬身道，“梓宫需用何等木料？按旧制，皇后梓宫多用柏木，然陛下素来重情，或许会有格外吩咐。”

李原名沉吟片刻：“皇后生前节俭，不喜奢华，但陛下对皇后情意深重，此事需谨慎。先备下金丝楠木与柏木两种，明日入宫请示陛下，再做定夺。另外，告讣文书需即刻拟写，遣使分赴各地藩王府及朝鲜、安南等属国，文书中需详述皇后德行，让诸国知晓大明国母的仁善。”

“臣遵旨！”众人齐声应道，随即各自领命而去，衙署内再次陷入忙碌，烛火摇曳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之色。

次日天刚蒙蒙亮，宋濂便身着素服，手持礼部拟定的丧仪流程，匆匆赶往坤宁宫。此时的坤宁宫，早已被一片悲戚笼罩，宫人们皆身着孝服，走路时脚步放得极轻，说话时也刻意压低声音，连庭院中的花木，都似蒙上了一层寒霜，显得格外萧瑟。

宋濂走到正殿门口，见内侍总管李瑾正守在门外，便上前低声道：“李总管，臣宋濂，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李瑾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他对着宋濂微微躬身，压低声音道：“宋大人稍候，陛下已在殿内守了一夜，方才刚歇了片刻，容奴才先去通报。”说罢，轻手轻脚地走入殿内。

片刻后，李瑾出来示意宋濂入内。宋濂缓步走进正殿，只见朱元璋依旧枯坐在凤榻旁的脚踏上，身上盖着一件素色貂裘，双眼布满血丝，眼下的皱纹似乎比昨日又深了几分。马皇后的遗体已被宫女们用素色锦被盖好，静静躺在凤榻上，面容依旧安详，却再无往日的生机。

“陛下，”宋濂走到朱元璋面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礼部连夜商议皇后丧仪，拟定了流程，特来向陛下请示。”

朱元璋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宋濂身上，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说吧。”

“臣等商议，拟先奉皇后遗体入梓宫，停灵坤宁宫正殿，待诸王、百官及外藩使节到齐后，再行吊唁之礼；同时，臣等拟追谥皇后为‘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此谥号既彰显皇后的德行，亦符合皇家礼制；另外，已遣使告讣诸王藩镇及朝鲜、安南等属国，告知皇后薨逝之事，天下官民需服丧二十七日，期间禁止婚嫁、娱乐等一切喜庆活动。”宋濂将拟定的流程一一禀报，每说一句，都留意着朱元璋的神色。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待宋濂说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谥号准了。梓宫要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打造，不用柏木，妹子配得上最好的。”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马皇后的遗体，眼神中满是温柔的眷恋，“陪葬的物品，不要那些金银珠宝，妹子素来节俭，不喜这些俗物。把她生前常用的那把绣着兰草的团扇、缝补衣物的针线笸箩，还有她为咱绣的那方锦帕，都放进去，她见了会高兴。”

“臣遵旨！”宋濂躬身应道，又补充道，“陛下，诸王藩镇得知皇后薨逝的消息后，想必会即刻入京奔丧。臣已遣使前往各地传旨，允许诸王带少量随从入京，最多不得超过五十人，以免惊扰沿途百姓，也避免京中兵力过于繁杂。”

朱元璋“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重新投向马皇后的遗体，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位相伴了一生的妻子。宋濂见此情景，知道不宜过多打扰，便再次躬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正殿。

出宫后，宋濂立刻前往礼部，传达朱元璋的旨意。

大明疆域内的驿道上，六百里加急的驿马正卷起一路尘土，马背上的驿卒身背黄绫封裹的讣告，神色肃穆，催马疾驰。马皇后崩逝的噩耗，自传出，如惊雷般响彻大明四方，所到之处，无论是繁华城池还是边陲小镇，皆缟素挂檐，哀声四起。而对于镇守各地的藩王——朱元璋的皇子们而言，这位嫡母的离世，不仅是亲情上的重创，更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洪武朝的政治暗流中激起层层波澜。

北平城的秋，已有了几分塞北的凛冽。燕王府校场上，旌旗猎猎，燕王朱棣身着劲装，正手持马鞭，目光锐利地检阅着麾下骑兵操练。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常年镇守北疆、与蒙古铁骑交锋的经历，让他身上自带一股杀伐决断的锐气。骑兵们列阵整齐，马蹄踏地声震彻校场，尽显燕军的精锐之气。

“王爷，燕军骑兵的骑射之术，已较上月精进不少，若再遇蒙古游骑，定能一战而胜！”身旁的燕山卫指挥使张玉上前一步，躬身禀道，语气中满是自豪。

朱棣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正欲开口夸赞几句，却见王府长史胡俨气喘吁吁地从校场入口跑来，面色惨白，神情悲戚，连平日里最注重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王爷！王爷！京中急报！”胡俨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朱棣心中一沉，见胡俨这副模样，已知定是大事，他猛地收起脸上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何事如此慌张？”

胡俨双手捧着黄绫讣告，递到朱棣面前，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王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薨逝了！”

“轰”的一声，朱棣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手中的马鞭“啪”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怔怔地看着那方黄绫，上面“皇后薨逝”四字，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片刻后，他脸上的锐气与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与悲痛。

“不可能……”朱棣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上月家书还说母后身子尚安，怎会……怎会突然薨逝？”他猛地抬头，紧紧抓住胡俨的手臂，眼神急切，“消息当真？可有差错？”

胡俨含泪点头，哽咽道：“千真万确！是朝廷六百里加急送来的讣告，礼部已着手准备丧仪，陛下……陛下怕是早已悲痛欲绝。”

朱棣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随即猛地转身，面向南京方向，郑重地撩起王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校场土地上。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

“母后！”一声悲吼从他胸腔中迸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与绝望。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从不轻易显露脆弱的塞王，此刻眼圈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洇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在朱棣心中，马皇后不仅是给予他温暖的嫡母，更是他在冰冷皇权中最坚实的依靠。皇后对他悉心教导，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仁善待人。后来他就藩北平，屡屡率军击败蒙古铁骑，立下不菲战功，却也因功高震主，引来朝中一些大臣的猜忌，说他有不臣之心。每次都是马皇后从中斡旋，在朱元璋面前为他婉言开脱，讲述他镇守边疆的辛劳，才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

在他眼中，马皇后是父皇朱元璋冷酷性情的唯一缓冲，是连接他们父子亲情的重要纽带。如今这根纽带断了，他心中的悲痛，远比常人更甚。

“王爷，节哀！”张玉与胡俨连忙跪倒在朱棣身旁，齐声劝道。校场上的骑兵们见此情景，也纷纷停下操练，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气氛凝重。

朱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缓缓站起身。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是眼底的悲恸依旧挥之不去。“胡俨，即刻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府上下，即日起罢黜一切宴乐，悉数换上素服，为母后服丧！命僧道在王府设坛，日夜诵经祈福，超度母后亡灵！”

“臣遵旨！”胡俨躬身应道，连忙起身去安排。

朱棣又转向张玉：“燕军暂停操练三日，全军将士素服致哀，严防北疆蒙古部落趁机作乱，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末将遵令！”张玉领命而去。

安排好诸事，朱棣快步回到书房。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案前，看着案上那封黄绫讣告，泪水再次滑落。他亲自研墨，拿起毛笔，颤抖着写下祭文。笔锋落下，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悲痛与思念：“呜呼母后，仁慈秉性，惠泽万方……忆昔蒙养，教诲谆谆，恩同再造……今您仙逝，儿臣心碎，北疆风寒，难阻儿臣思母之情……”

写罢祭文，他将其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锦盒中。随后，他即刻下令准备车驾仪仗，挑选精锐护卫，又亲自挑选了北平特产的人参、貂皮等物品作为祭品，准备亲自赴京奔丧。

“本王必须立刻启程前往南京。”朱棣对前来禀报的胡俨说道，语气坚定，“于私，母后养育之恩，儿臣当亲自送她最后一程；于公，此刻父皇悲痛欲绝，朝中局势未明，本王若不及时表态，恐生变数。”

胡俨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路途遥远，且陛下如今心情难测，此行怕是凶险。您需多加小心，莫要触怒陛下。”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何尝不知其中利害。马皇后在世时，总能在父皇面前为诸王说情，平衡朝廷与藩镇的关系。如今母后离去，父皇性情本就多疑暴戾，失去了最后的约束，恐怕会对藩王更加猜忌。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前往南京。“放心，本王自有分寸。”他沉声道，“备好车驾，明日后启程！”

武昌，楚王府内，秋风透过窗棂，吹动着案上的书卷。楚王朱桢正端坐案前，与王府属官商议封地内的水利之事。他性情沉稳，在藩王中颇有贤名，就藩武昌后，兴修水利，鼓励农桑，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王爷，武昌周边的几处堤坝，经去年修缮后，今年汛期已能抵御洪水，只是下游的几处稻田，仍需引水灌溉，臣以为，可再挖一条渠道，连接长江与稻田，以解灌溉之困。”属官胡庆躬身禀道。

朱桢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此事可行，但需注意不要劳民伤财，可分批次动工，让百姓轮流服役，同时给予相应的粮草补贴。”

就在两人议事之际，王府长史匆匆而入，神色悲痛：“王爷，京中传来讣告，皇后娘娘薨逝了！”

朱桢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顿，墨汁滴落在书卷上，晕开一片黑斑。他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涌上深深的悲痛。“母后……”他轻声唤道，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马皇后对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朱桢自幼也深受其疼爱。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马皇后亲自守在他床边，为他熬药喂水，彻夜未眠。后来他就藩武昌，马皇后时常写信给他，叮嘱他要善待百姓，恪尽职守，做一个贤明的藩王。如今骤然听闻马皇后薨逝，他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王爷，节哀！”胡庆与长史齐声劝道。

朱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沉声道：“传令下去，楚王府上下，即刻素服辍乐，为母后服丧。命僧道设坛诵经，超度母后亡灵。同时，下令武昌城内，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官民皆服丧三日。”

“臣遵旨！”长史躬身应道，转身去安排。

朱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南京方向，眼神复杂。他心中固然悲痛，但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不久前，皇太孙朱雄英曾奉命巡狩武昌，期间对他提出了一些“警示”，提醒他要约束王府属官，不可干预地方政务，言语间带着几分敲打之意。朱桢心中清楚，皇太孙的这些话，背后未必没有马皇后的影子。马皇后素来主张“仁政”，不希望藩王权力过大，干预地方治理，皇太孙巡狩各地，或许也受了马皇后的授意，敲打那些有越界之嫌的藩王。

如今马皇后去世，父皇朱元璋失去了最后的约束，其统治风格可能会更加强硬。对于他们这些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藩王而言，未来的处境将更加微妙。父皇会不会进一步削弱藩王的权力？会不会对那些曾经有过“过失”的藩王动手？朱桢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胡庆，”朱桢转身看向属官，沉声道，“即刻准备车驾仪仗与祭品，本王要亲自赴京奔丧。另外，传令王府属官，在本王离京期间，严格约束自身言行，不得干预地方政务，若有违规者，严惩不贷！”

胡惟庸躬身应道：“王爷考虑周全，臣这就去准备。”

朱桢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南京方向，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与警惕。他知道，此次进京奔丧，不仅是尽孝，更是一场政治上的试探。他必须谨慎行事，既要表现出对母后的哀思，也要让父皇看到他的恭顺，同时还要观察朝中的局势，为自己和楚王府的未来谋划。

马皇后薨逝的消息，如同一阵秋风，迅速席卷了大明的各个藩地。

开封，周王府内，周王朱橚正与王府的文人雅士们品鉴古籍，听闻噩耗后，他手中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朱橚好文不好武，性情温和，对马皇后感情深厚。他猛地站起身，向着南京方向跪倒，泪水夺眶而出：“母后！儿臣不孝，未能在您身边尽孝！” 他即刻下令王府上下素服致哀，停止一切文会雅集，并亲自撰写祭文，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同时，他火速安排车驾，准备赴京奔丧，心中满是对嫡母的哀思与不舍。

青州，齐王府内，齐王朱榑正与麾下将领商议军事，听闻马皇后薨逝的消息，他先是愣在原地，随即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案上的茶杯瞬间被震倒。“母后！”他怒吼一声，眼中满是悲痛。朱榑性情刚猛，在藩地内治军严格，对马皇后极为敬重。他即刻下令齐王府上下服丧，停止一切军事演练，并亲自挑选祭品，准备赴京奔丧。他深知，此刻赴京不仅是尽孝，更是向父皇表明自己的忠心，若有丝毫迟疑，恐遭猜忌。

成都，蜀王府内，蜀王朱椿正在府中讲学，教导王府子弟读书明理。听闻噩耗后，他手中的书卷缓缓落下，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朱椿以贤明仁孝着称，与马皇后感情甚笃。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南京方向深深一拜，随即痛哭失声：“母后仙逝，儿臣心如刀割！” 他即刻下令蜀王府上下素服辍乐，自己则因哀伤过度，几乎一病不起。在病榻上，他强撑着身体，亲自写下奏疏，请求即刻进京奔丧，祭文中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马皇后的思念与哀悼。

荆州，湘王府内，湘王朱柏正舞剑健身，听闻马皇后薨逝的消息，他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朱柏年轻气盛，文武双全，对马皇后极为敬爱。他瞬间红了眼眶，怒喝一声，欲拔剑斩断桌角以示哀痛，被身旁的府官死死拦住。“王爷，不可冲动！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如此！”府官劝道。朱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下令湘王府上下服丧，并火速准备车驾，欲即刻奔赴南京。他心中清楚，此刻唯有亲自奔丧，才能表达自己的孝心，也才能让父皇放心。

一时间，从北疆的北平到南国的武昌，从东海之滨的青州到西陲的成都，大明各地的藩王府都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