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桥完全成型的第七个昼夜,桥中央的可能性之光完成了第一次完整的旋转循环。
那旋转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转动,而是更本质的——所有包含在光球中的未来片段,都经历了一次从“潜在”到“显化”再回归“潜在”的完整历程。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暗淡的光点变得更亮,一些闪烁的光点趋于稳定,一些原本独立的光点开始彼此连接,形成更复杂的可能性网络。
行止、沈璃、沈念三人站在桥的起点,已经静立了七日七夜。
他们不需要饮食,不需要睡眠,甚至不需要呼吸——四种力量交融后在他们体内形成的循环,已经超越了常规生命的限制。他们此刻的存在状态,介于神、魔、凤凰、平衡守护者之间,又超越所有这些范畴,成为某种全新的、无法定义的形态。
但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
清醒地感知着光球中每一个可能性的波动,清醒地维持着这座桥的稳定,清醒地...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桥已经建成了。”第七日的黎明时分,行止终于开口,声音在静止的时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但桥只是通道,不是终点。我们需要决定...它该通向哪里。”
沈璃侧头看他,金红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温柔而坚定:“通向所有需要它的地方。”
“所有?”行止微微皱眉,“可是沈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这座桥的本质是连接可能性,如果完全开放,它会同时连接所有可能的未来——美好的,可怕的,平庸的,壮烈的...所有。而每一个连接,都需要我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来维持稳定。”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四种颜色的微光在他掌心流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桥型结构:
“我们现在的状态,是四种力量完美平衡的结果。但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一旦我们尝试连接太多可能性,平衡就可能被打破。而平衡被打破的后果...”
他没有说下去,但沈璃明白。
后果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所有——被过载的可能性撕裂意识。可能是这座桥崩塌,引发席卷整个北境的时空乱流。也可能是更糟糕的,他们的存在本质被污染,变成某种扭曲的、连接着无数混乱可能性的怪物。
“父亲说得对。”沈念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她已经睁开了眼睛,金银异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光球中流转的万千可能。那种倒映不是被动的反射,而是主动的解析——她在同时观察、理解、评估着每一个可能性的本质。
“完全开放是不可行的。”沈念继续说,声音平静而理性,“但完全封闭也是不可取的。我们需要...筛选。不是基于善恶——因为善恶本身是主观的。而是基于...可持续性。”
“可持续性?”行止和沈璃同时看向她。
沈念点头,伸手指向光球中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
“你们看这些可能性。在第三百七十二号分支中,世界在完美平衡中逐渐僵化,所有生灵失去变化能力——这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它违背了生命渴望成长、渴望变化的本能。”
她又指向另几个闪烁不定的光点:
“第五百八十九号分支,墟渊本能苏醒引发战争,世界在冲突中崩塌——这也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它只满足了破坏的**,没有留下重建的基础。”
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光球中的光点随之流转、重组:
“而我们需要寻找的,是那些既允许变化,又不至于失控;既尊重自由,又维持秩序;既面向未来,又珍惜当下的可能性。那些...能够在时间的河流中长期存在,而不是迅速干涸或泛滥成灾的可能性。”
行止若有所思:“你是说...寻找平衡点?在无数极端之间,寻找那些微妙的中间路径?”
“不止是中间路径。”沈念纠正道,“是所有能够自我调节、自我修复、自我进化的可能性。是那些...即使经历风雨,即使遭遇挫折,依然能够继续前行,继续成长,继续存在的可能性。”
她顿了顿,金银异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就像我们一样。经历了误解、对立、分裂、牺牲...但最终,我们找到了在一起的方式,找到了共同面对未来的勇气。这就是可持续的——不是因为完美无缺,而是因为即使有裂痕,我们也愿意去修补;即使有分歧,我们也愿意去沟通。”
沈璃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们不是在寻找‘最好’的未来,而是在寻找‘最有生命力’的未来。那些能够像种子一样,即使落在石缝中也能生根发芽的可能性。”
“是的。”沈念微笑,“而这座桥,就是播种的工具。”
三人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
他们开始共同引导光之桥的力量。
不是粗暴地筛选、剔除,而是温柔地...共鸣。
行止的时间之力化作细腻的触须,探入光球中每一个可能性,感知它们内在的时间结构——是紧绷如琴弦随时会断,还是松弛如流水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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