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大阵完全成型的瞬间,石殿深处的密室变成了时间的琥珀。
银白色的法阵纹路在地面上缓缓旋转,每一道纹路都由无数微小的时光结晶构成,这些结晶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以某种极缓慢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自转着——这是大阵在最后阶段自行调整频率,与周围区域正在凝固的时间结构寻找共振点。
行止站在法阵中心,身躯已有大半融入这片时空。
他的下半身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可以看见皮肤下的骨骼、血管、经脉都化作了银白色的结晶结构。那些结晶并非死物,每一粒都在发光,都在呼吸——呼吸着时间的本质,维持着这片区域的永恒静止。
但上半身,尤其是心脏以上的部分,还保留着血肉之躯的模样。
这是他刻意为之的。
因为心脏以上,储存着他作为“行止”这个存在最珍贵的部分:与沈璃相遇的记忆,沈念诞生的时刻,一家三口共度的时光...这些记忆他还没有完全献祭给大阵,因为他需要它们,需要这些记忆带来的情感波动,来维持最后一丝自我意识。
没有这丝意识,他无法完成大阵最后的范围调整。
行止抬起已经开始结晶化的右手,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这一点,在他指尖与虚空接触的位置,荡开一圈银白色的涟漪。涟漪扩散开来,没有消失,而是凝固在空中,形成一个悬浮的光环。光环内部,开始浮现出北境的全息地图。
地图上,无数细小的银白色光点正在闪烁——那是正在被大阵缓慢覆盖的区域。
行止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指尖随之轻划。
他需要精确控制大阵的范围。
不能太小,太小无法覆盖沈璃和沈念可能活动的区域,万一她们走出大阵范围,依然会面临那些注定毁灭的未来。
也不能太大,太大消耗的能量呈指数级增长,他剩余的存在本质不足以支撑。而且范围过大,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时空异变,甚至可能将整个北境从时间洪流中彻底剥离,形成一块永恒的“时空碎片”,永远漂浮在虚无之中。
行止的指尖在地图上滑动,银白色的光点随着他的意志扩散或收缩。
他将大阵的核心区锁定在石殿及周边三里范围——这是沈璃和沈念最常活动的区域。石殿主殿,侧殿,沈念的房间,沈璃的书房,平衡之树下的庭院,还有那条通向镜渊入口的小径...这些地方,都将被永恒定格在最美的时刻。
主殿永远停留在那个午后的温暖中,阳光永远透过琉璃窗投下斑驳光影,桌上的茶永远冒着氤氲热气,沈璃给沈念梳理头发的玉梳永远停留在她肩头的位置。
沈念的房间永远保持着她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桌上摊开的古籍还停留在她正在研读的那一页,窗台上那盆她从镜渊带回来的发光小花永远绽放着,床铺上随意搭着的披风还保留着她身体的余温。
庭院里的平衡之树永远枝繁叶茂,树叶一半翠绿一半透明的奇异景象永远定格。树下石桌上的那局未完的棋局,永远停留在行止让了三子后沈念正在苦思的那一步。
行止将这些区域一一标记,确保大阵会将它们完全覆盖,永恒凝固。
然后,他的指尖顿了顿。
地图上,还有几个需要特殊处理的地点。
一个是墟渊的居所——那位完整归真后的创世者,如今住在石殿西侧一座新建的塔楼里。墟渊的力量太过强大,如果将他完全纳入大阵范围,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法则冲突。而且...行止不确定墟渊是否愿意接受这种“永恒的静止”。
墟渊刚刚找回完整的自己,刚刚开始理解平衡的真谛,刚刚与这个世界和解。让他永远凝固在某个瞬间,是否...太过残忍?
行止沉思片刻,最终在墟渊的塔楼周围划出了一道界线。大阵会覆盖塔楼的外围,但核心区域会留出一个“缓冲区”。在这个缓冲区内,时间流速会极度缓慢,但不会完全静止——如果墟渊愿意,他依然可以思考,可以感知,可以...选择。
也许,在永恒凝固的世界之外,墟渊能成为某种“观察者”,某种“见证者”。
行止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他必须给墟渊留下选择的机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墟渊也是他的...老朋友。即使有过对立,有过战争,有过试图杀死彼此的过去,但在时间的长河中,在理解了一切因果之后,有些东西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敌友之分。
另一个需要特殊处理的地点,是镜渊入口。
那是连接现实与虚幻的通道,是沈念获得平衡之力的源头,也是墟渊记忆之面曾经被困的地方。镜渊本身的法则就与常规时空不同,如果粗暴地用止水大阵覆盖,可能会导致虚实边界的彻底崩解。
行止在镜渊入口周围划出了复杂的符文阵列。这些符文会形成一道“时间滤网”,让大阵的力量以特殊频率渗透进去,既维持镜渊内部的稳定,又不会干扰虚实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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