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洪流中没有方向,没有维度,只有无尽的信息碎片如流星般划过意识的边缘。那些碎片是时间的记忆:某个生命诞生的第一声啼哭,某座山峰隆起时的震动,某颗星辰湮灭前的最后闪光。它们在时间通道中无序飞舞,每一片都蕴含着足以让凡人意识崩溃的信息洪流。
行止的意识在时间通道中艰难前行。他化作的银白流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时间乱流中摇摇欲坠。他以神力构筑的护罩在乱流冲击下不断剥落,每剥离一层,都带来灵魂被生生撕扯的痛楚。但他始终紧紧护住怀中那团金色的意识光球——那是沈念残存意识的集合体,此刻脆弱如同风中烛火,光芒明灭不定。
“念念,坚持住。”他在意识中呼唤,每一个念头的传递都如同在粘稠的蜜糖中前行,“我们就快到了。我能感觉到,出口就在前方。”
金色光球微微颤动,传递出微弱但坚定的回应。那回应中没有言语,只有纯粹的情感波动:信任,坚持,还有一份深藏的、近乎本能的守护欲。即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沈念的意识依然在试图保护父亲,将一部分意识能量化作更薄的第二层护盾,覆盖在行止的神力护罩之外,替他抵挡那些最猛烈的时间碎片冲击。
行止感受到这份守护,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就是他的女儿,即使在意识濒临消散的边缘,依然本能地想要保护所爱之人。
不知在时间通道中漂流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本身就没有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光点。不同于通道中那些无序闪烁的时间碎片,这个光点稳定、温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光点迅速扩大,形成一道光之门户。门户的另一侧,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流动的七彩霞光代替了天空,液态水晶般蠕动的大地尚未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实质化的原始能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星辰。
“就是这里。”行止催动最后的神力,护着怀中的金色光球,冲出了时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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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降临在一片混沌初开的天地之间。
这里的景象超越了任何后世的想象。天空是流动的七彩霞光,那些光芒并非来自太阳——太阳尚未被完全点燃,只是一个在东方地平线上缓慢凝聚的金红色火球。大地如同活物般蠕动,山脉正在隆起,河流正在开辟自己的河道,一切都在形成的过程中,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行止的意识体悬浮在半空中,环顾四周,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他看到远方有巨神正在用双手塑造山脉的轮廓,每一掌按下都让大地隆起百丈;看到凤凰族群的第一批成员正在合力点燃那颗初生的太阳,金红色的火焰从她们的羽翼间流淌而出;看到龙族的先祖们在开辟海洋,他们的长尾划过之处,大地上出现深不见底的沟壑,随后有天河之水从虚空中涌出,填满那些沟壑成为海洋。
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生机,没有后世那些复杂的规则束缚,没有神魔对立的仇恨,只有创造的本能与喜悦。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金色光球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沈念的意识自发凝聚成形,不再是散乱的光点,而是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身影。她的形象比现实中更加年轻,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那双此刻直视着某个特定方向的眼睛——却蕴含着远超外表的深沉。
行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距离他们约三里外的一片刚刚凝固的晶石平原上,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对峙。那气息是如此古老、如此纯粹,以至于仅仅是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就让行止的意识体产生本能的战栗。
他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个是年轻的墟渊。
不是后世那个充满怨恨与毁灭**的魔神,不是那个在沈念体内挣扎的残识,而是一个气质超然、眼神清澈如初生泉水的古老存在。他站在一片正在形成的星云之上——是的,星云就在离地面不过千丈的高度缓缓旋转,其中新生的星辰如萤火虫般明灭。墟渊的暗金色长发在原始能量形成的风中飘扬,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由光编织而成。他身着简单的白色长袍,袍摆上没有任何装饰,却自然流转着宇宙初开的道韵。
最让行止震惊的是墟渊周身散发的气息——那不是毁灭,不是破坏,而是纯粹的创造与守护。那气息温暖而包容,如同母亲子宫中的羊水,孕育着无限的可能。
另一个身影,是初代凤凰。
她的形象与沈璃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古老神圣。她的身躯并非完全实体,而是介于光影之间,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宇宙本源编织而成,在流动中保持着完美的形态。她悬浮在初生太阳的正前方,金红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涌出,与太阳之火相互交融。她的眼睛是纯粹的火焰之色,其中跳动着智慧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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