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之境建立的第七日,破晓时分,北境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瑰丽景象。朝霞不再是单一的橙红,而是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七彩流光在云层间交织流淌。当第一缕阳光越过东方的山脊,一场奇异的雨悄然降临。
雨滴不是透明的水珠,而是凝结的流光,每一滴都蕴含着微弱的虚实之力。它们从云端飘落,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有生命的精灵在起舞。落在皮肤上时,雨滴不会立即消散,而是会泛起细小的涟漪,如同水滴落入湖面,然后才悄无声息地融入体内,带来一阵温和的暖意。
北境的居民们推开窗,惊奇地望着这场七彩雨。老园丁发现,被雨滴滋润过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枯木逢春,花开二度;医师们注意到,伤者的创口在雨中快速愈合,连多年的顽疾都有所缓解;就连最普通的居民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气息,往日的焦虑与烦躁在这场雨中洗涤一空。
然而,在这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敏锐的观察者已经察觉到不安的暗流在涌动。
玄逸踏着湿润的石板路快步走向石殿,铠甲上沾着的七彩雨滴尚未完全消散。他手中紧握一份镶着深海珍珠的文书,那是东海龙族特有的信物,珍珠表面流转的水纹预示着消息的紧急。
“东海龙族正式断绝与北境的往来。”他将文书放在石桌中央,面色凝重如铁,“龙族长老会全票通过决议,认为归真之境扰乱了天地秩序,是对传统法则的亵渎。”
行止接过文书,指尖抚过龙族特有的水纹封印。封印在他触碰的瞬间泛起波澜,显现出龙族文字书写的决绝声明。他轻叹一声,从另一叠文书中取出一卷沙黄色的卷轴:“西漠的沙民也在边境集结了三千精锐,声称要净化被污染的土地。他们请出了沙漠深处沉眠的古老图腾,那些图腾正在吸收沙民们的信仰之力。”
沈念坐在窗边的石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飘落的七彩雨滴。她手中的虚实之镜随着雨滴的节奏微微发亮,镜面映照出远方的景象:东海深处,龙族长老们在珊瑚宫中激烈争论,老龙王愤怒的龙吟震得珊瑚摇曳;西漠边境,沙民们跪拜在古老的神像前祈祷,沙砾在他们周围形成旋转的漩涡;甚至连一向中立的南境精灵,也开始在森林边界设置散发着翠绿光芒的结界,结界上的符文古老而陌生。
“他们害怕改变。”沈念轻声说,镜中景象随之变幻,显示出各地民众真实的内心——不是仇恨,而是对未知的深刻恐惧。龙族青年担忧着传承数千年的修炼法门将失去效用,沙民老者害怕赖以生存的沙漠会失去本性,精灵们忧虑永恒的生命将因秩序紊乱而走到尽头。
沈璃推门而入,羽翼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她手中拿着一封用凤凰符文封印的信件,金红色的封印如同燃烧的火焰:“初代凤凰的传承者们发来警告,说天地气运正在紊乱,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归真之境的运转。他们在信中写道:‘过度的平衡,本身就是一种失衡。’”
石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雨滴落地的细微声响,那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
行止打破沉默,他的银发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但眼神却锐利如昔:“归真之境确实改变了太多。传统的势力平衡被打破,既得利益者不会轻易接受。龙族依靠纯净的水元之力统治东海,沙民凭借对现实法则的绝对掌控驰骋大漠,而精灵们则依赖永恒不变的森林法则获得长生。现在,虚实之力的交融让这些根基都产生了动摇。”
“但这是正确的道路。”沈念站起身,额间的镜面印记流转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与手中的虚实之镜相互呼应,“虚实共生才是天地本来的面貌。我们不能因为恐惧就放弃进步。看看这场雨给北境带来的生机,看看那些因虚实交融而重获希望的灵魂。”
她走到窗边,伸手接住几滴七彩雨滴。雨滴在她掌心滚动,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中隐约可见微缩的山川河流,仿佛一个正在孕育的小世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铠甲碰撞的声响。一个神族士兵匆匆跑入,连礼仪都来不及遵守:
“禀报神尊,北境边缘的村落出现异常...村民们开始透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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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影响的村落位于北境最北端,靠近新建立的归真之境边界。当沈念一行人乘坐神驹赶到时,看到的景象令人心惊。
整个村落半透明地悬浮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木质结构的房屋若隐若现,街道上的石板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村民们如同水中的倒影,在街道上茫然行走。他们的身体时隐时现,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一个正在打水的妇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水桶,水桶在她手中如同幻影;几个玩耍的孩子奔跑着穿过彼此的身体,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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