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如刀,裹挟着冰碴与魔气的混合物,在裂隙边缘呼啸盘旋。那道横亘在冰川之上的裂隙,已从最初的十余丈扩张至百丈有余,深处翻滚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仿佛大地的一道溃烂伤口,正不断渗出脓血。
行止立于裂隙边缘,银白长发在狂风中翻飞,他手中紧握的血玉珏正发出灼热的光芒,与裂隙深处某种存在相互呼应。三天前,沈念——那个继承了他与沈璃血脉的孩子,在众人阻拦不及的情况下,纵身跃入了这道连接着魔域与人间的裂隙。
“念念...”行止低语,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他闭上眼,神识如网般撒向裂隙深处,却在触及那道暗紫光芒时被猛地弹回。魔气已经浓稠到连神明的感知都无法穿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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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沈念悬浮在混沌的黑暗中,周身被粘稠的魔气包裹。这些魔气不像外界那样狂暴,反而像是有生命的触须,轻柔地缠绕着她的四肢。她背上的图腾——自出生起就时隐时现的暗纹,此刻正发出灼目的金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诡异对比。
“好温暖...”她无意识地低喃,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母体,被某种原始的力量包裹、抚慰。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父亲行止紧锁的眉头,母亲沈璃焦黑的凤凰羽,还有那些北境将士看她时既怜悯又恐惧的眼神。
“为什么都要躲着我?”她喃喃自语,右眼不自觉地流下一行泪水。背上的图腾愈发灼热,金光流转间,竟开始主动汲取周围的黑暗能量。那些魔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她体内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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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边缘,行止猛地睁开双眼。
“怎么了?”一旁的神将玄逸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行止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血玉珏握得更紧。这枚传承自上古的玉珏,曾记录下沈念在母胎中的第一次心跳,此刻正传递出一种异常的震动。他凝神细听,透过玉珏,孩子那熟悉的心跳声依然清晰——那是属于凤凰血脉的清越韵律,如同初春融冰,生机勃勃。
但在这熟悉的心跳之下,隐隐约约地,开始混杂着另一种声音。
低沉,浑厚,如同远古战鼓,带着令人不安的共鸣。
行止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太熟悉这种韵律——三千年前,他与墟渊魔神决战于北冥之海,那魔神的心跳就是这般如同深渊回响,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天地震颤。
“双重心跳...”他喃喃自语,眼中第一次浮现出近乎恐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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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深处,沈念已完全沉浸在一种奇异的状态中。
魔气不再仅仅是缠绕着她,而是与她背上的图腾形成了某种共生关系。图腾的金光与魔气的暗紫交织,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光茧。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不全是她自己的记忆,更多的是属于这片魔气的原始记忆。
她看见远古的战场,神明与魔神厮杀,天地为之变色;她看见墟渊魔神被行止封印的那一刻,滔天的恨意几乎撕裂苍穹;她还看见一滴暗金色的血液,在封印完成的瞬间悄然飞离,穿越时空,最终融入了一只涅盘的凤凰体内...
“原来是这样...”沈念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她体内一直存在的魔神之力,并非诅咒,而是源自那滴魔神精血。如今回到这魔气充盈的裂隙,就像是游子归乡,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清晰的第二心跳。这心跳虽然陌生,却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仿佛找到了自己缺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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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下去!”行止突然转身,对玄逸说道,“念念的情况有变。”
玄逸面露难色:“神尊,裂隙内的魔气浓度已经超出安全界限数倍,贸然进入恐怕...”
“我不能再等。”行止打断他,银白长发无风自动,“作为北境守护,我可以等;作为神明,我可以等;但作为父亲,我一刻也不能等。”
他手中凝结出一柄银枪,枪尖闪烁着凛冽寒光。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时,血玉珏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那双重心跳的韵律,正在加速融合。
属于凤凰的清越心跳与魔神低沉的共鸣,如同两股交织的丝线,越来越紧密地缠绕在一起。更令人心惊的是,透过这双重心跳,行止隐约感知到了第三种存在——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意识,正在裂隙深处苏醒。
“不好...”行止瞳孔骤缩,“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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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背上的图腾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光芒之盛,照亮了周围数十丈的黑暗。魔气不再是随意缠绕,而是以一种虔诚的姿态环绕着她,如同臣民觐见君王。
在她意识深处,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三千年的等待...终于...”
沈念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魔气的托举下缓缓向裂隙更深处沉去。那种温暖的感觉逐渐变得灼热,如同置身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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