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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陆瑶被一阵奇怪的“嗡鸣”声惊醒。
声音来自阳台方向，低沉而有规律，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在运转。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发现窗外天还没完全亮，但阳台的方向却透出淡淡的紫金色光晕。
是风聆？
陆瑶立刻清醒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拉开房门，探头看向阳台。
眼前的一幕让她愣住了。
风聆并没有在进行实战训练——陆宸说今天才开始教。此刻它正蹲在窝边，面前悬浮着一个鸡蛋大小的、半透明的紫金色晶体。
晶体内部，无数细密的能量纹路在缓缓流转，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晕。那种嗡鸣声正是从晶体内部发出的，频率与风聆周身的地脉亲和力波动完全同步。
更让陆瑶惊讶的是，阳台上的所有植物——包括那三株星空兰、改造成功的绿萝，甚至角落里几盆陆母养的多肉——此刻都朝着晶体的方向微微倾斜。它们的叶片表面泛着极其微弱的光泽，一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能量细流，正从植物体内飘出，汇入晶体之中。
“这是……什么？”陆瑶忍不住轻声问道。
风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它用喙轻轻碰了碰悬浮的晶体，晶体立刻发出更明亮的嗡鸣，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立体纹路。
然后，风聆抬起爪子，在空中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有三个点，正是它最初画过的地灵族标记。但这一次，它在图案旁边加了一个箭头，箭头指向晶体。
“……这是你做的‘灵核’？”陆瑶猜测，“用来储存能量的那种？”
风聆用力点头，又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指向地面。
“储存能量，然后输送给地下节点？”
再次点头。
陆瑶走近一些，仔细观察那个悬浮的晶体。离得近了，她更能感受到晶体内部蕴含的那种精妙而稳定的能量结构。这绝对不是风聆之前那种粗糙的能量结点能比的，它的复杂程度至少高了两个数量级。
“你一晚上就做出了这个？”陆瑶难以置信地问。
风聆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它先画了一个月亮的图案，又画了三个夜晚的标记（三道波浪线），最后指向自己，做了一个“睡觉很少”的动作。
意思是：用了三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陆瑶这才注意到，风聆眼睛周围确实有一圈不太明显的暗色——鸟类也会有黑眼圈吗？
“你太拼了。”陆瑶心疼地说，“哥哥不是说了吗，时间还够，不用这么急。”
风聆却坚定地摇摇头。它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两个数字：21。然后指了指天空，做了一个“东西飞来”的手势。
它记得陆宸说的“二十多年”。对它来说，二十一年很短，必须抓紧每一刻。
陆瑶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眼前这只执着的小鸟，突然想起昨晚睡前翻看的一些资料——她偷偷在网上搜索了“地灵族”、“古星语文明”这些关键词，虽然找到的大多是虚构的小说或游戏设定，但也有一些零星的、看起来像是学术论文的片段，提到过“失落的灵兽文明”和“星间观察者”之类的概念。
那些资料真伪难辨，但结合哥哥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以及这段时间亲身经历的一切，陆瑶越来越确定：这个世界远比自己认知的要复杂得多。
而风聆，以及地下那个“微声源”，很可能牵扯到某个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文明的最后火种。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陆瑶轻声问。
风聆想了想，然后指向陆瑶手腕上的手环。它记得昨天改造植物时，手环提供的辅助让效率提升了不少。
陆瑶会意，立刻回房间拿出冰核。当她再次回到阳台时，发现风聆已经将灵核缓缓降落到窝边的一块小木片上。晶体稳稳地立在那里，内部的能量流转丝毫没有紊乱。
“我需要怎么做？”陆瑶蹲下身，左手握住冰核，右手轻轻按在风聆背上。
风聆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地脉亲和力。这一次，它没有直接注入灵核，而是通过陆瑶的手作为桥梁，将一股温和的、带着明显“引导”意图的能量，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陆瑶立刻明白了——风聆在教她如何感知和操控地脉能量。
这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辅助，而是真正的“教学”。
她连忙集中精神，借助冰核的稳定效果，仔细感受那股在体内流转的淡金色能量。那种感觉与冰核的清凉波动完全不同，更温暖，更“厚重”，仿佛承载着大地的韵律。
手环适时地给出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体系……正在解析……解析完成度0.1%……建议记录能量流转轨迹……”
陆瑶按照手环的指引，开始在心里默默记录能量的流动路径、频率变化、以及与周围环境的互动方式。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当风聆缓缓收回能量时，陆瑶已经满头大汗，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学会了！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感知和引导，但她确实掌握了地脉能量的基本特性！
“谢谢……”陆瑶喘着气说。
风聆轻轻叫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它跳回灵核边，开始示范如何将能量注入晶体，以及如何调整晶体内部的纹路结构以优化储存效率。
陆瑶认真看着，同时用手环记录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
“大清早的，吵死了。”
陆宸懒洋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牙刷，显然刚起床。
“哥，我们在学习——”陆瑶正要解释。
“知道。”陆宸打断她，走到阳台门口，瞥了一眼那个灵核，“做得还行，就是能量转化效率低了点。内部第七层纹路和第九层之间的耦合角度应该再调整0.3度，这样损耗能减少百分之五。”
风聆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低头仔细观察灵核内部的纹路。几秒后，它眼睛一亮，显然明白了陆宸指出的问题。
它立刻用爪子凌空调整，灵核内部的两层纹路微微偏移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
嗡——
晶体的嗡鸣声立刻变得更加圆润稳定，表面的光晕也明亮了一分。
“这……”陆瑶震惊地看着哥哥，“哥，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宸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说：“看多了自然就会了。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帮人修过几个类似的玩意儿，比这个复杂几百倍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我修过几个闹钟”。
但陆瑶知道，这绝对不简单。
她盯着哥哥，突然问出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地灵族、古星语文明、还有地下那个节点……你都知道，对吗？”
陆宸刷牙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了妹妹一眼，又看了看紧张地竖起羽毛的风聆，最后叹了口气，把牙刷拿出来。
“知道又怎么样？”他反问，“不知道又怎么样？你们该干嘛还是得干嘛。它要保护它的家园，你要满足你的好奇心，我要过我的躺平生活——这不冲突。”
“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宸走回卫生间，声音远远传来，“有些事知道得太早没好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先吃早饭吧。我饿了。”
谈话就此结束。
陆瑶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哥哥不会再说更多了，但至少……他承认了。
他确实知道一切。
这就够了。
风聆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宸离开的方向。它越发确信，这位存在的层次远超它的理解。但至少，他站在自己这边——或者说，他至少不反对自己做的事。
这就够了。
灵核继续在木片上运转，吸收着植物们提供的微量能量。按照这个速度，大约一个月后，它就能储存足够进行一次“高质量输送”的能量，直接注入地下节点，效果会比现在这种涓涓细流好上十倍。
二十一年……
一个月一次高质量输送，就是二百五十二次。
应该够了吧？
风聆这样想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它不知道的是——
就在它调整灵核纹路的那一刻，远在深空中的那艘探测器，内部那块暗红色晶体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地灵圣殿标准能量结构……确认复苏进程加速……”
“重新计算抵达时间……”
“启动二级加速协议……”
探测器外壳的呻吟声更大了。
但速度，再次提升了。
---
秩序象限观测中心。
“报告！”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震惊，“目标区域检测到高阶能量结构调整！调整精度……达到原子级别！”
全息投影上，灵核调整前后的能量流对比图清晰显示着那0.3度角变化带来的巨大优化。
“这……这至少是大师级的能量工程水准！”一名研究员喃喃道，“那只小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是那位存在。”高级院士沉声道，“祂又出手了。虽然看起来只是随口一提，但对那只小鸟来说，却是决定性的指导。”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深空探测器的最新轨迹。
“探测器的速度又提升了。新的抵达时间预估：十九年零十一个月。”院士深吸一口气，“它明显在回应地球上的能量变化。我们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古星语文明的目标，就是回收那个节点。”
“那我们……”
“继续监视。”院士说，“但同时，启动‘旁观者协议’。”
“旁观者协议？”技术员一愣，“那可是最高级别的非干预准则……”
“面对那位存在，以及可能复苏的古星语遗产，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旁观。”院士苦笑，“记录一切，学习一切，但绝不插手。这是象限能在宇宙中存活这么久的第一法则——不要招惹你无法理解的存在。”
命令下达了。
秩序象限的侦察舰悄然调整了位置，从“拦截预备”转向了纯粹的“观测记录”模式。
他们将成为这场可能发生的、跨越数千万年历史的重逢与冲突的……
旁观者。
仅此而已。
---
阳台上，陆瑶正在帮风聆准备早餐——切碎的水果和一点清水。
风聆吃得很快，它想赶紧吃完继续优化灵核。
陆瑶看着它急切的样子，突然说：“风聆，我会帮你的。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我会变强的。我们一起。”
风聆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看着陆瑶，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它伸出爪子，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两个人形（代表陆瑶和陆宸），一只鸟形（代表自己），还有一个发光的点（代表地下节点）。
图案被一个圆圈围住。
“我们是一起的。”陆瑶读懂了它的意思，笑了，“对，我们是一起的。”
客厅里，陆宸正在煎鸡蛋。
他听到了阳台上的对话，嘴角微微勾起。
“一起就一起吧。”他低声自语，“总比孤军奋战强。”
鸡蛋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窗外，朝阳正缓缓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远方的星空中，那艘承载着古老使命的探测器，正在沉默地加速。
时间，还有十九年零十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