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远牵着苏倩元的手快走到派出所大门时,后颈的汗毛因为身上的裙子痒得他直缩脖子。
他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女孩,心里嘀咕这情绪变得比妹妹翻漫画书还快——刚才跟“孤狼”他们道别时,她眼里明明还亮得像星星,怎么刚迈过这道铁门,眼圈就红得像颗浸了水的樱桃,连鼻尖都泛着粉?
“安安姐姐……”苏倩元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尾音带着细碎的颤音,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肩膀几乎贴住他的胳膊,小身子微微发抖。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袖子,指尖泛白,连带着他的胳膊都感受到那份怯意:“我有点怕……这里的门好高,墙上还有铁栏杆……”
谢知远浑身一僵,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谢语安”。他赶紧低下头,下巴都快抵到胸口,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刻意捏得尖尖的,听着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别、别怕,警察是好人。不会再把你丢下悬崖了…”
说完心里直打鼓,生怕这假嗓子被听出破绽,指尖紧张地卷着裙摆蕾丝,把线头都卷松了。
苏倩元没说话,只是使劲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翅轻轻颤动。
她边走边小声念叨着银行卡号,念到“700”时突然卡壳,眉头微微蹙起,小嘴抿了抿,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很快洇开一小片湿痕。她赶紧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连带着脸颊都花了。
“我想奶奶了……”她吸了吸鼻子,肩膀轻轻耸动着,像寒风里瑟缩的小兽,声音哽咽得像被堵住的水管,“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找我……她早上肯定给我煮了排骨汤,放了我爱吃的玉米,现在该凉透了……”
谢知远看着她这副模样,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从小跟谢语安打架长大,妹妹哭起来要么张牙舞爪要么满地打滚,哪见过这样掉金豆豆的?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滴在胸前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连带着鼻尖通红,看得他心里发慌。刚想抬手拍拍她,又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姐姐”,动作得秀气点,结果手僵在半空,尴尬得指尖都蜷起来了。
苏倩元的脚步突然顿住,接着干脆一屁股坐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冰凉的石阶让她瑟缩了一下,小手赶紧捂住后背,却还是抱着膝盖小声啜泣起来。
哭声不大,却抽抽噎噎的,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每个抽气声都像小钩子似的挠着人心,听得人心里软软的。
“呜……奶奶……我保护好姐姐了……”她哭得浑身发抖,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肩膀瞬间绷紧,眼泪掉得更凶了。可她还是不忘抬头看了谢知远一眼,眼里水汪汪的全是依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台阶上:
“对不起……安安姐姐……都怪我,把你连累了……我实在走不动了,脚好软……”
谢知远急得直跺脚,裙摆的蕾丝勾着台阶缝,差点把他绊倒。他赶紧蹲下来,头埋得更低了,像只受惊的鹌鹑:“没、没有连累!你别哭了……”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说啥,只能笨拙地伸出手,轻轻拍着苏倩元的后背。掌心刚碰到她的伤口,女孩就明显瑟缩了一下,倒吸冷气的声音细若蚊蚋,他吓得赶紧收回手,声音更虚了:“警察叔叔和姐姐会帮我们的……”
他们俩这动静很快引起了门口值班警察的注意。民警快步走过来,看到台阶上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和旁边低着头、穿着裙子的“小丫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朋友,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
苏倩元抬起头,脸上挂满泪痕,睫毛黏成一团,像沾了水汽的小扇子,看到民警的制服时,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怯生生地仰着脸,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叔叔……我不是坏人……你可以让我给奶奶打电话吗?我怕她担心……”她抽了抽鼻子,声音软得像棉花,“我被人抓走了,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找不到我该着急得睡不着了……”
民警愣了一下,刚想说话,目光转向旁边的谢知远:“这是你姐姐吗?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谢知远的脸“唰”地红了,头低得快碰到胸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还刻意夹着嗓子:“我、我叫谢语安……”说完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警察听出不对劲,手指紧张地抠着裙摆的蕾丝花边,把线头都抠下来好几根,指尖都泛白了。
民警没多想,蹲下身柔声说:“别怕,叔叔是警察。你们先跟我进来,我这就帮你们联系家人。”见苏倩元哭得站不稳,民警干脆把她背了起来。
苏倩元趴在民警背上,小脑袋轻轻靠在民警肩头,头发蹭着民警的脖子,还不忘回头看了谢知远一眼,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安安姐姐,你快跟上呀……别丢了……我一个人怕……”
谢知远赶紧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别扭。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在提醒他这荒唐的伪装,让他耳根都烧了起来。他偷偷抬眼瞄了瞄周围,生怕遇到认识的人,心里把谢语安骂了八百遍——都是这丫头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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