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有理会敖的质问。
他抬起手,掌中的龙气光团再度亮起。
这一次的光芒,剔除了所有杂质,只余下最本源的翠绿。
光华流转,甚至压过了帝王自身的金光,将漆黑的海面映照出一片神圣的区域。
一个意念,跨越海水与船舷的阻隔,直接在敖的脑海中响起。
“你所言的母树,可是此物?”
王座上的敖,身体骤然前倾。
金色的竖瞳,死死锁住嬴政掌心绿光。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身后的海中战士也起了骚动,他们感受到了血脉深处传来的悸动。
战士们手中的战戟不自觉地垂下。
敖猛地挥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身后数万大军停止了喧哗,整齐划一地向后退去,空出百丈海域。
他离开那巨大的珊瑚王座,独自游到“祖龙号”船首前方。
海水自动在他身下分开,托举着他的身躯,使他能与船上的嬴政平视。
“这股气息,绝对不会错。”敖的话语中带着激动之意,“这是世界之树的本源之力!自上古分裂,大地与海洋分离之后,这种纯度的力量,已经数千年未曾出现。你,究竟是谁?如何得到它的?”
嬴政手掌一握,掌心绿光尽数收敛。
他双手负于身后,衣袂在海风中不动分毫。
“南域百越,有神树建木。朕已将其炼化。”
这番话语极简,听在韩信、张良等人耳中,是皇帝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功绩。
落在敖的脑海里,却无异于一场颠覆认知的海啸。
炼化?
敖无法理解这个词语用在一个凡人与一棵神树之间。
在他继承自血脉的古老记忆中,神树是世界的基石,是生命的摇篮,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凡人只配在树下祈祷,汲取微末的恩泽。
将神树炼化,这是亵渎,不过又是何等的伟力?
“绝无可能!”敖当即反驳,“母树的意志浩瀚无垠,岂是凡人之躯所能承载!你……”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他看见在嬴政的身后,一道黑金色的巨龙虚影盘踞着。
这条龙并非任何一种他认知中的海洋神兽,形态更接近陆地神话的图腾。
龙影身上散发出的意志,并非源于天地,而是来自亿万生灵的意念聚合。
纯粹属于“人”的力量,霸道之意不容置喙。
敖沉默了。
眼前的陆地皇者,确实不能用他认知里的“凡人”来衡量。
“朕,是这片大地唯一的主宰。”嬴政的意念再度响起,“现在,轮到你回答朕的问题。你们是谁?为何要攻击朕的舰队?”
感受到人道皇权的威压,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势。
他面对着嬴政,右手抚胸,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姿态是一个古老而庄重的海洋礼节,代表着对同等力量存在的认可。
“我们是‘海之民’,也是世界之树最初的守护者。”
敖开始讲述一段早已被陆地世界彻底遗忘的历史。
“在极为遥远的上古时代,世界并非如今的模样。天与地并未分离,世间万物的核心,只有一棵贯通天地的神树。我们的先祖与你们陆地人类的先祖,一同生活在神树的庇护下。”
“后来,一场无法追溯源头的灾难降临。大地崩裂为数块,海洋从中诞生。神树也在那场灾难中断裂。树干的主体留在了陆地上,根系深植大地,化作了支撑山川的‘建木’。”
“而神树的另一部分,连同最核心的根须,则随着崩裂的大地一同沉入了新生的海洋深处,化作了镇压海洋龙脉的‘归墟’。”
“我们的祖先,为了履行守护神树的使命,选择了追随核心根须沉入大海。他们放弃了陆地的身躯,演变成了如今的‘海之民’,世世代代守护着归墟。你们的祖先,则留在了陆地之上,开枝散叶,创造了如今的文明。”
祖龙号上,除了嬴政,所有人都被这段秘闻惊得已经说不出话。
史书典籍中关于世界起源的记载,更像是神话传说,而海之民的诉说无疑可信度更高。
“至于为何攻击你们的舰队……”敖的表情变得凝重,“因为你们的船。每一艘大船都在抽取归墟的力量,扰动着整片海域的能量平衡。它们像一只只寄生在海洋身上的巨兽,贪婪吞噬着一切。我以为是新的敌人入侵,故而下令攻击。”
嬴政的视线扫过舰队。
搭载了“龙气核心”的宝船,此刻依旧在运转。
核心需要汲取天地能量来维持。
在陆地,它们抽取山川地脉。到了海上,自然变成了抽取海洋的能量。
“但现在,我改变了看法。”敖的视线重新锁定在嬴政身上,“因为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比船舰纯粹千百倍的母树气息。我们,也许并非敌人。”
话锋一转,敖金色的竖瞳里燃起了无边的仇恨。
“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敖抬起手,指向舰队前行的方向,正是扶桑所在的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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