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嬴政，开局被夺舍？ 第63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前方荒原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疯狂地奔跑。

那人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却又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强行稳住身形，继续向前。

他跑得毫无章法，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更恨自己的爹娘怎么不多给他生几条腿，只想离身后的危险远一些。

剑客停下了脚步。

无名和塔娜也跟着停下。无名顺着师父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个狼狈的身影。

“师父，是溃兵吗？”

剑客没有回答。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那个奔逃的溃兵头目正埋头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不敢回头，总觉得那五十个黑衣死神的目光就钉在自己背上。他必须跑，跑到秦军的营地去，哪怕投降也行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道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溃兵头目惊骇之下，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看到一个身穿布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柄木剑。

木剑的剑尖，正对着自己的咽喉。剑尖上没有寒光，他却感觉到了比刀锋更刺骨的凉意。

“别杀我！别杀我！”他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双手高举过头，身体颤抖的不像样，战意全无。

剑客面无表情，只是侧了侧头。无名会意，拉着塔娜的小手走了过来。

塔娜走近了，看清了地上来人的脸。

这张脸，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就是这个人，带着他的同伙，闯进了她的家，杀了阿爹他们，还抢走了很多东西。

仇恨的火焰在小女孩的身体里燃烧。她没有哭，只是眼神锐利，对着剑客重重地点了点头。

剑客手中的木剑向前递进了一寸。

溃兵头目感受到了喉咙上传来的压力，死亡的恐惧让他迸发出了最后的求生欲。

“我有情报！我有重要的情报！”他嘶声尖叫起来，“别杀我，求求你们了，我能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剑客的动作停住了。

溃兵头目见状，以为有了转机，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偷听到的一切都喊了出来。

“有一伙刺客！五十个人！都是高手！他们要去刺杀秦皇！他们就在我后面不远的那个废弃驿站里休整，一个时辰后就要动手！我全都听到了！他们要去中军大帐，要杀了秦皇！”

他一口气说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剑客。

剑客握着木剑的手收紧了。

刺杀秦皇。

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他追寻这伙溃兵，本是为了践行对一个死去牧人的承诺，为他的家人复仇。

他以为这只是一桩发生在草原角落里的仇杀。

从未想过，这件小事的背后，竟然牵扯着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巨大阴谋。

嬴政若死在此时此地，刚刚被强力压制下去的六国旧地必将烽烟再起。

北方的匈奴会卷土重来，南方的百越也不会安分。

好不容易才结束的华夏数百年战乱，会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重新上演。

天下苍生，将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陷入了沉默。

是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完成对塔娜一家的承诺，然后带着无名和塔娜，还有小铃铛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事？

还是去阻止那场刺杀，去救那个他曾经视为“暴君”的男人？

他一生练剑，求的是本心通达，快意恩仇。

可现在，个人的恩仇与天下的安危，被命运摆在了同一架天平的两端。

他让无名将塔娜带到远一些的地方去。

塔娜不愿意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仇人。

无名只能强行将她拉开。

空旷的荒原上，只剩下剑客，和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溃兵。

无名在远处看着师父的背影。他从未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在无名心里，师父是无所不能的，是绝对处事果断的。

他终于忍不住，跑了回来。

“师父，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管那个秦皇的死活？他不是……”无名的话没说完，他想说，他不是我们的仇人吗？

剑客打断了他的话。

他没有回头，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南方，那里隐约可见长城的轮廓。

“无名，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百姓们，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动荡了。”

他转过头，看着无名，严肃得让无名有些害怕。

“那个王，是对是错，自有后世评说。但现在，只有他能让这场战争结束。让天下不再有更多像塔娜一家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们救他，不是为了他个人，是为了这天下的安宁。”

无名似懂非懂地听着。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剑客说出了这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剑道感悟中淬炼而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心中的所有犹豫都烟消云散。

他的剑心，变得更加通透，也更加沉重。

那个溃兵头目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听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他听出了些许希望。这个剑客似乎在犹豫，似乎要去救秦皇。那自己这个提供了情报的人，是不是就能活命了？

他心中窃喜，连忙磕头，声音带着谄媚。

“大侠，我都说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您饶我一命！”

剑客转过头，重新看向他。眼神里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已消失不见。

“对不起。”

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我对那家人保证过，他们的事，我接下了。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他们。”

溃兵头目脸上的喜色全无，瞬间转换成无边的绝望。他想要求饶，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动手之前，剑客对远处的无名说了一句。

“捂住她的眼睛。”

无名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塔娜的眼睛。塔娜在他的手掌下剧烈地挣扎着。

话音落下的同时，剑客手中的木剑挥了出去。

没有剑气和声响，只是一个简单的挥剑动作。

跪在地上的溃兵身体僵住了。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的额头正中出现，向下延伸。

他收回木剑，在尸体旁的草地上擦了擦。木剑上本就一尘不染，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仪式。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看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刺客们前往的方向。

一场大战，正在等着他。

此去，不为偿还旧日恩情，不为化解私人恩怨。

只为心中那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