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宫的风裹着沙,往人衣领里钻,刮得脸生疼。相柳走在最前,黑袍下摆扫过干裂的地,连沙粒都没带起来——他把建木空间本源放得极细,指尖泛着层淡金,连三里外幽冥教徒踩过沙的动静,都能“抓”进识海里。
望舒跟在他身后,掌心的青木灵气缠成细缕,碰着路边枯死的骆驼刺时,灵气颤了颤——她能觉出这草里残留的疼,是被邪能抽干生机时的慌。喉间发紧,她把兽皮水壶递过去,相柳没回头,只抬手接了,指尖蹭过她的,带着点沙的糙,却稳得很。
石坚和弟兄们散在两侧,刀鞘贴着腿,甲片碰着响都压得低。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混着风声——黑水泽那十万枯骨的事,早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里,连走步都带着股急劲。
“前面邪味重了。”相柳突然停步,金赤光在眼底转了圈,“流沙城还有十里,他们布了警戒结界,碰着就炸。”
望舒闭着眼感应片刻,指向西边被沙埋了大半的断墙:“那下面有暗河,结界在那儿裂了道缝,是早年地震崩的。”
夕阳沉下去时,沙丘成了暗黄色的影子。相柳拍了拍石坚的肩,声音压得低:“你们在这儿设隐匿阵,天亮我们没出来,就把消息送回地宫。”
石坚攥着刀,指节泛白:“军师,我跟你们进去!”
“外面更重要。”相柳的语气没商量,却往他手里塞了枚符,“这是建木残灵做的,能挡邪劲。”
等弟兄们隐进沙里,相柳才牵住望舒的手,往断墙走。他指尖的空间紧裹着两人,像层软壳,碰着结界裂缝时,那缝没炸,反而悄无声息地扩了点,刚好容两人钻进去。
地下通道里潮得很,水滴“嘀嗒”落在石上,混着股霉味。相柳的灵识扫过四周,拉着望舒往左边拐——刚避开一道藏在暗处的邪能陷阱,就听见前面传来“嗡嗡”的吟唱,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转,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幽冥的祭文。”望舒攥紧了相柳的手,灵气在掌心转得快,“仪式快成了。”
再往前,通道尽头漏出红光。两人往断墙后缩,往下一看,都倒吸口冷气——下面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的法阵用鲜血画着,沟壑里的血还在流,祭坛是用枯骨堆的,顶端悬着颗黑红色的“心”,跳一下,邪能就往四周散一圈。
“皇甫绝!”相柳的声音冷得像冰——法阵前那穿轩辕华服的人,正是三王爷,手里的权杖正吸着血煞之气,“果然是他通了幽冥!”
望舒刚要说话,就见皇甫绝突然转头,阴鸷的眼扫过来,嘴角勾着笑:“来了就别躲了,正好当祭品!”
权杖一挥,溶洞四周的阴影里“唰”地冒出上百个幽冥教徒,手里的骨刀泛着冷光,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三个幽冥尊者也动了,邪能化成巨掌,往两人头顶拍——掌风裹着腐味,连空气都变沉了。
“你护好自己!”相柳把望舒往身后推,九命妖力瞬间涌出来,黑袍鼓得像帆。他并指成刀,淡金的空间劲裹着净化力,直戳最近的尊者:“破虚指!”
指风刚到,尊者的邪能护盾就“咔”地裂了,黑袍先被划开道口子,黑血跟着渗出来,尊者惨叫着往后退。望舒趁机结印,青木灵气像条绿绸,往法阵上缠——灵气碰着血光时,“滋滋”响,法阵的转动明显慢了。
“找死!”皇甫绝怒了,权杖指向望舒,暗红邪光直射过来。相柳瞬间闪到她身前,拳上裹着金光,“砰”地撞开邪光,溶洞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可教徒越来越多,三个尊者也缓过劲,围着相柳打。他虽能靠空间穿梭躲,却也挨了两掌,嘴角渗出血——更糟的是,祭坛上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归墟之眼的感应越来越强,再拖下去,就真拦不住了。
“不能等了!”相柳咬着牙,硬受了尊者一掌,借着力往祭坛冲——他要毁了那颗“心”!
“拦住他!”皇甫绝嘶吼着,权杖往地上一敲,无数血链从法阵里冒出来,往相柳身上缠。教徒也疯了,举着刀往他身上扑,眼看就要把他围在中间。
望舒的眼突然红了。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掌心,飞快画着木灵禁术符文——那是尊者残记里的“青帝献祭·万物生”,要耗本源才能用。“相柳!我帮你!”
符文亮起来的瞬间,翠绿色的光像太阳似的炸了!灵气裹着生机,往法阵上压,血光“嗤”地退了大半,教徒们被光扫到,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望舒!别!”相柳看见她脸色发白,灵气在快速流失,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血链缠住。
望舒没回头,只是把符文往祭坛推:“快!毁了它!”
绿光撞在“心”上的刹那,溶洞里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相柳趁机挣开血链,掌心的净化力全灌进去,“砰”地一声,那颗“心”炸成了黑渣——法阵的血光瞬间灭了,归墟之眼的感应,也断了。
可望舒却晃了晃,往地上倒去。相柳飞扑过去接住她,指尖碰着她的脉,只觉得那股熟悉的青木灵气,弱得像风中的烛。
“我没事……”望舒睁着眼,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皇甫绝和剩下的尊者见势不妙,早趁乱逃了。石坚带着弟兄们冲进来时,就看见相柳抱着望舒,脸色比谁都沉。
沙城的风还在吹,可这场阴谋,总算被葬在了流沙里。只是望舒的伤,还得慢慢熬——相柳攥着她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