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吾心归处是卿卿 第71章 古墟织心网

十万大山深处的云雾，像化不开的墨，裹着千年不散的檀香，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这里是通灵古墟，巫咸族的根。地脉在地下交织成网，祖灵碑林的石痕里刻满万载信仰，可此刻，这片圣地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悄悄抹去存在的痕迹。

辰辉谷药庐内，木黎摊开巫咸秘法绘成的古墟图，枯瘦的手指死死按在三个标注村落的位置，指节泛白：“外围三个守护村，已经乱了！族人记不清祭祀的步骤，连先祖的事迹都开始含糊，有的长老甚至忘了自己为何驻守在这里！”他声音发颤，眼底满是痛惜，“再拖下去，祖灵碑林的印记会淡，古墟的灵韵会散，巫咸族就真的没根了！”

相柳坐在榻上，脊背挺得笔直，脸色虽依旧苍白，却透着股浴火重生后的锐劲——像柄刚淬过火的剑，锋芒藏在鞘里，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指尖在地图上划过，落点恰好是古墟的地脉节点：“虚无抹不掉实打实的存在，它先钻缝隙——历史的伤痕、信仰的薄弱处，都是它的通道。”

他抬眼望向望舒，目光里带着默契的问询：“你感应到的意识空洞，在古墟周边能不能看出些门道？”

望舒闭上眼，指尖泛着淡绿微光，在空中虚划出道道灰线——它们像毒蛇般贴着地脉游走，最终汇聚向两处：“一处是香火渐衰的偏殿，另一处是千年前景族内乱的古战场。”她睁开眼，眸色凝重，“它在啃最软的地方，用旧怨和疏漏当引子，慢慢毒化整个古墟。”

“既然它挑软的捏，我们就先补硬了，再拔它的根。”相柳的声音斩钉截铁，“木黎前辈，巫咸族的‘万灵同心祭’，能不能简化？”

木黎一愣，随即眼中亮起光：“那是族中最高祭祀，能聚全族念力引祖灵共鸣，净化邪祟最是管用！只是原本要八十一日斋戒，仓促间……”

“心诚则灵，仪式可简，念力不能散。”相柳打断他，“你立刻带族中长老回古墟，五日之内备好祭仪，以祖灵碑林为核心，织起信仰屏障。物资我让辰辉谷连夜押送，绝不误事。”

“老朽领命！”木黎抓起法杖就往外走，袍角扫过案几，带倒了半盏凉茶，却顾不上扶。

“石坚、敖擎！”相柳转向两人，语气果决，“你们各带精锐守两条要道，清剿幽冥眼线和轩辕探子，不准让任何人靠近古墟外围。记住，只守不攻，别惊动里面的虚无之力。”

“得令！”两人抱拳转身，脚步声刚落，身影已消失在门外。

药庐里只剩相柳和望舒，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我们去古墟核心，找虚无的侵蚀锚点。你的建木生机能稳地脉、固存在，我的力量刚好能克它的寂灭，联手或许能给古墟刻下抹不掉的记忆烙印。”

望舒点头，掌心的建木种子轻轻搏动，像是在回应：“好。你刚恢复，我护着你。”

相柳低笑一声，眼底闪过暖意：“这次，我们互相护着。”

计划定得快，行动更快。辰辉谷的物资车队连夜启程，相柳和望舒则化作两道轻影，朝着西南十万大山疾驰而去——他们要赶在虚无发动总攻前，拔掉那枚藏在古墟深处的毒刺。

三日后，古墟外围。云雾更浓，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檀香里的腐朽气越来越重，吸一口都觉得神魂发沉。望舒的灵识刚探出去，就被一股冰冷的力道缠上，像是有人在耳边反复念叨“忘了吧”，让她险些记错来时的路。

“它在扭曲认知，别用灵识硬探。”相柳按住她的手，指尖泛起微弱的空间涟漪，“跟着我的气息走。”

两人贴着潮湿的岩壁滑行，气息压得比雾还轻，避开了几处已经荒废的偏殿——那些殿宇的匾额字迹模糊，石阶上的刻纹渐渐淡去，像被水浸过的墨，连驻守的族人都眼神空洞，对他们的经过视而不见。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古战场遗址。

环形山谷里，寸草不生，暗红色的泥土下埋着残破的兵刃和骨骸，千年不散的怨气像实质般飘在空气中。而山谷中央，一团灰黑色的旋涡正在缓缓旋转，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在里面翻涌——有内乱时的厮杀声，有族人的哀嚎，还有模糊不清的面孔，被漩涡不断吞噬、扭曲，化作侵蚀古墟的毒药。

“就是这里了。”望舒传音道，指尖泛绿，“这锚点在吸旧怨，用负面情绪当养料，再扩散到整个古墟。”

相柳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抽出不屈剑——剑身不再是纯粹的金属光泽，而是泛着暗金混混沌的光，像凝住的夜色，又藏着一丝生机。“我去破锚点，你织心网，隔绝它的能量扩散。”

话音未落，他已踏空而出，剑势划破浓雾，直刺旋涡中心！

“嗡——！”

旋涡猛地加速旋转，无数灰黑色的锁链射了出来，带着“遗忘”的意念，直扑相柳的神魂！同时，山谷里响起密密麻麻的哀嚎，无数虚影从泥土里爬出来——那是内乱中死去的族人，他们眼神空洞，嘶吼着扑向相柳，想动摇他的心神。

“这点幻象，也敢班门弄斧？”相柳冷哼一声，剑势一转，寂灭与新生的力量交织成网，锁链一碰就化作飞灰，虚影被剑光扫过，瞬间消散。他的力量本就源于对寂灭的掌控，这虚无的侵蚀，在他面前竟讨不到半分便宜。

望舒趁机俯身，双手按在暗红的泥土上，青木灵气顺着指缝渗进去，像春芽顶破冻土，沿着地脉蔓延开来。翠绿的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所过之处，躁动的怨气渐渐平复，暗红色的泥土泛起淡淡的生机。她闭上眼，以建木本源为引，牵引着古墟的地脉灵韵，织起一张巨大的无形心网——这网不挡物理攻击，却能隔绝认知侵蚀，像一层屏障，把锚点和古墟其他区域彻底隔开。

锚点旋涡见攻击无效，猛地收缩，又骤然炸开，一股远超之前的冰冷意志笼罩了整个山谷！旋涡中心，一只完全由虚无构成的巨眼缓缓睁开，漠然的目光锁定了相柳和望舒。

“阻碍吾主归寂者……皆化为虚无。”

冰冷的声音直接撞进两人神魂，是虚无之影的意志投影！它竟在此处投入了本体力量！

恐怖的湮灭之力像海啸般涌来，相柳的剑势瞬间被压制，嘴角渗出血丝；望舒的心头网剧烈波动，翠绿光晕黯淡了几分，后背被无形的力道撞得生疼。

“望舒！”相柳怒吼一声，将体内新生的力量尽数灌注剑中，“用你的生机，助我刻印！”

望舒咬牙，胸口的建木种子爆发出璀璨的绿光，一道光柱从她掌心射出，融入相柳的剑身。同时，她引动古墟深处传来的祈祷声——木黎已经带着族人开始祭仪，无数虔诚的念力顺着地脉涌来，与心网共鸣，化作金辉，缠上相柳的长剑。

“以地脉为基，以信仰为引，以存在为印——刻！”

相柳挥剑劈下，暗金、翠绿、金辉三色交织，化作无数符文，像细密的蛛网，缠向那只巨眼和漩涡！符文落在虚无之力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巨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惊愕，随即爆发出无声的咆哮！

法则层面的碰撞没有巨响，只有神魂深处的嗡鸣。相柳和望舒并肩而立，任由能量乱流冲击着身体，却死死撑着不肯后退。符文一点点渗透、烙印，漩涡的旋转越来越慢，巨眼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在一声无声的悲鸣中，旋涡和巨眼同时收缩、消散，化作点点灰光，被心网彻底净化。

锚点，破了！

相柳再也撑不住，单膝跪地，长剑拄地，大口喘着气；望舒也瘫倒在他身边，后背的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衫，却望着古墟深处亮起的金辉，笑出了眼泪。

远处，祖灵碑林的方向，万灵同心祭的光芒越来越盛，祥和的诵经声顺着风飘来，与心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场认知之战，他们险胜。

相柳伸手，轻轻擦掉望舒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守住了巫咸族的根。”

望舒点头，靠在他的肩头，疲惫却安心：“可虚无之影的本体还在，这只是开始。”

云雾渐渐散开，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古战场的泥土上，照亮了新生的嫩芽。

心网已织，根基已固。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