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蜀山传人 第38章 暗流

流波山的清晨，海雾未散，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咸腥与草木混合的气息，更夹杂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随着旭日东升，驱散些许迷雾，岛上的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凝重。越来越多的剑光、遁光自四面八方而来，落入岛上划定的各自区域，正道三大巨擘——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的主力已基本抵达，一些小门小派也依附而来，营地的规模不断扩大。

与此同时，魔教四大派阀——鬼王宗、万毒门、合欢派、长生堂的人马也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在流波山的阴影处、密林深处悄然集结，虽不似正道那般旗帜鲜明，但那隐隐传来的邪异气息与毫不掩饰的窥探目光，却如芒在背，让所有正道弟子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上午时分，青云门营地中央最大的石屋内，三大正道的首次高层会议正在进行。因掌门道玄真人需坐镇青云山，并未亲临，此次会议由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主持。

屋内，苍松道人坐于主位，面色肃然，他身为青云门戒律长老，向来威严深重。青云门这边，田不易、水月大师、曾叔常等各脉首座分列两侧。天音寺以普泓上人为首，普空、法相等神僧相伴，佛光隐现，庄严肃穆。焚香谷则是上官策带队，李洵、燕虹等精英弟子随侍在侧，上官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来自南疆边陲特有的倨傲与凌厉。

会议伊始，气氛便不算融洽。

上官策率先发难，他目光如电，扫过青云众人，最后落在苍松道人身上，声音冷硬：“苍松师兄，魔教妖人齐聚于此，其心叵测，我等既已到场，为何不主动出击，犁庭扫穴，反而在此固守，岂不堕了我正道威风？莫非青云门是怕了不成？”

他这话语带刺，显然对青云门此前在万蝠古窟等地未能“剿灭”魔教主力有所不满，更隐隐有针对之意。

田不易闻言，胖脸一沉，便要反驳，苍松道人却已先开口，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上官师弟此言差矣。掌门师兄虽未亲至，但早有谕令，魔教此次行动诡异，流波山形势复杂，我等当以稳为主，查明其意图，再行定夺。贸然出击，若中埋伏，损兵折将，谁来承担？”

普泓上人亦口宣佛号，缓声道：“阿弥陀佛。苍松师兄所言甚是。除魔卫道，亦需智慧。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上官策冷哼一声，虽未再坚持立刻进攻，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却显而易见。他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如此，那便需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绝不可给魔教妖人可乘之机！我焚香谷弟子，自会负责东面海域的巡查。”

会议接着又讨论了各方势力分布、情报共享、联防协作等具体事宜。田不易坐在一旁，圆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思绪翻腾。张小凡上交的那枚记载着“无名古文”（天书第一卷）的玉简，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储物法宝中。此事关系太大，其内容更是惊世骇俗，直指大道本源，在未完全弄清其来历和影响之前，他决定暂不向苍松乃至宗门公开，目前此事仅限他与苏茹知晓。他暗自决定，需找个机会与掌门师兄远程沟通后再做定夺。

上官策似乎对青云门弟子下山后的行踪也有所关注，尤其是对玄火鉴的下落旁敲侧击，但都被苍松道人和田不易等人巧妙地搪塞过去。

就在三大正道高层于石屋内勾心斗角、商讨对策之时，魔教的试探，已然开始。

是夜，月黑风高，海涛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青云门营地西侧，一处靠近密林的哨岗。两名青云弟子正全神贯注地警戒着，飞剑悬浮身侧，散发着淡淡清光。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伴随着几声诡异的低笑。

“谁？！”一名弟子厉声喝道，飞剑清光大盛。

回应他的，是数道无声无息、快如鬼魅的黑影！那黑影并非实体，而是浓郁的魔气所化，带着刺骨的阴寒与惑人心神的力量，直扑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虽惊不乱，立刻催动飞剑迎敌，清辉剑光与黑色魔气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然而，那魔气诡异非常，竟能侵蚀剑光，且力量不小，两名玉清境的弟子顿时感到压力大增，节节败退。

“敌袭！”另一名弟子急忙发出警报信号，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一道略显慵懒却带着锐利剑气的身影已如疾风般掠至。正是负责附近区域巡哨的李天！

他看似闲庭信步，脚下却缩地成寸，瞬间便到了战团之外。眼见那魔气黑影就要突破两名弟子的防御，他并指如剑，也未见如何作势，只是凌空轻轻一点。

“嗡——！”

一道凝练至极、无形无质却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出，并非青云门道法的华丽，更像是某种剑道本质的体现。那剑气精准地穿透了数道魔气黑影的核心，只听几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噗噗”声响起，那几道凶戾的魔气黑影竟如冰雪遇阳般瞬间溃散，消失无踪！

两名弟子压力骤减，惊魂未定地看着李天，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他们甚至没看清李天是如何出手的！

李天却微微皱眉，看向密林深处，他能感觉到，那里有几道更强的气息一闪而逝，并未真正出手，显然只是试探。

“加强警戒，遇敌以信号为先，不必硬拼。”他淡淡吩咐了一句，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继续巡视其他区域。

类似的试探性袭击，在这一夜，于正道营地的好几处边缘地带同时发生。天音寺驻地外出现了能蛊惑心智的诡异梵唱，被普空神僧以浑厚佛功一声喝破；焚香谷负责的东面海域，则有擅长水遁的魔教妖人试图潜入，被焚香谷弟子以烈焰符法逼退。

魔教的这次试探，规模不大，强度不高，更像是一种挑衅和摸底，意在探查正道各派的布防情况、反应速度以及年轻一代弟子的实力。

而魔教阵营深处，鬼王宗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鬼王万人往负手而立，听着属下汇报各处的试探结果。青龙、幽姬（朱雀）两位护法静立一旁。

“哦？青云门那边，是一个年轻弟子出手，轻易化解了‘影魔’的袭击？”鬼王声音平和，带着一丝兴趣。

“是，宗主。据回报，那人似乎是大竹峰田不易座下第七弟子，名叫李天。出手极为干脆，未见其动用明显功法，仅凭一道剑气便破了影魔。”下方一名鬼王宗弟子恭敬回禀。

“李天……”鬼王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光芒，“就是那个在黑石洞外，能让瑶儿也颇为忌惮的小子？看来青云门这一代，除了那个身怀异宝的张小凡，还有些有趣的人物。”他顿了顿，看向青龙，“青龙，你觉得呢？”

青龙沉声道：“此子确实不凡，其剑气纯而不杂，锋芒内敛，已得剑道三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过……观其行事，似乎与寻常青云弟子略有不同。”

鬼王微微一笑，不再谈论李天，转而道：“看来正道那边准备当缩头乌龟了。无妨，这流波山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传令下去，让其他几家也活动活动筋骨，但注意分寸，别把我们的客人吓跑了。”他的语气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是！”帐内众人领命。

流波山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看似零星、实则意味十足的试探与反试探中度过。正魔双方都初步摸到了对方的一些边角，紧张的气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这短暂的接触而更加凝滞。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初的那几道闪电和雷声。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