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蜀山传人 第35章 满月古井

黑石洞外的天光带着几分山间特有的清冽，照在几人身上，却一时难以驱散那自洞窟深处带出的沉闷与悲意。玄火鉴已被李天示意张小凡小心收起，这等重宝，不宜轻易示人，尤其可能引来焚香谷的觊觎。

几人甫一出洞，尚未决定下一步行止，便听得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古松之下，俏生生立着一个绿衣少女，容颜空灵清绝，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灵动狡黠，不是碧瑶又是谁？她似乎在此等候已久，见到张小凡出来，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的笑容，几步便跳了过来，毫不避讳地拉住了张小凡的衣袖。

“你可算出来了！我在外面等了许久，感应到里面动静不小，担心死我了！”碧瑶语速轻快，上下打量着张小凡，见他虽眼眶微红，神色有些黯然，但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目光又带着几分挑衅似的瞥了旁边的陆雪琪一眼。

张小凡猝不及防被碧瑶拉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尤其是在陆雪琪和苏清瑶面前，更是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抽回袖子，声音讷讷：“碧、碧瑶姑娘……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没事……”

“我担心你啊！”碧瑶说得理所当然，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张小凡，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听说你们来了这黑石洞，里面妖气森森的，我能不跟来看看吗？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她这话虽是问张小凡，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天，显然对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七师兄”颇为忌惮，也心知肚明刚才洞内的能量波动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李天看着碧瑶对张小凡那亲昵自然的姿态，心中了然，这命运的丝线果然坚韧。他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并未插话。

苏清瑶对碧瑶的出现也有些意外，但她的心思更多还萦绕在李天身上，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宿命牵连感，对张小凡和碧瑶之间的事情，她只是微微挑眉，并未多言。

然而，站在一旁的陆雪琪，看着碧瑶如此自然地靠近张小凡，而张小凡那副面红耳赤、笨拙却又没有真正推开的样子，她清冷如玉的容颜上虽无甚变化，但那握着天琊剑鞘的纤指，却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异样情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细微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她默默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峦。

张小凡被碧瑶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洞内之事，那涉及玄火鉴和两只妖狐的悲剧，实在不便在此细说，只得含糊道：“嗯……已经……解决了。多谢碧瑶姑娘挂心。”

碧瑶何等聪慧，见他神色便知有内情，也不追问，只是笑嘻嘻地道：“解决了就好。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她说着，很自然地就要拉着张小凡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好奇打量四周、试图缓和气氛的曾书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对了！我来时听这小镇上的居民提起，说这附近山林里有一口古井，颇为神异，好像叫什么……满月井？据说在满月之夜望向井中，能看到自己心中最想见到的人或事物，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今日天色尚早，左右无事，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满月井？”碧瑶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趣，摇晃着张小凡的胳膊，“小凡，我们去看看吧？听起来很有趣！”

张小凡本就对碧瑶有些招架不住，此刻被她软语相求，更是难以拒绝，只得看向李天和陆雪琪他们，用目光询问。

李天心中一动，满月井……他自然知道此井的玄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清瑶，却见她正好也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与悸动再次悄然浮现。去看看也好，他倒想确认一下，这井水映照的，究竟是虚幻的渴望，还是……某种真实的羁绊？

苏清瑶被李天那深邃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莫名地也有些意动，便轻轻点了点头。

陆雪琪本对此类传闻不甚感兴趣，但见众人都意动，她亦不好独断，只是清冷地道：“既是传闻，未必为真。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见众人都未反对，曾书书立刻兴致勃勃地在前引路。一行人便在他的带领下，朝着山林深处那口传说中的满月井行去。

山路蜿蜒，林木渐深。碧瑶依旧缠在张小凡身边，不时说笑，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郁气。张小凡虽仍显木讷，但偶尔也会因碧瑶的话语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陆雪琪默然走在稍后位置，目光偶尔掠过前方那两道身影，清冷的眸子深处，那丝异样感似乎又隐约浮现，让她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苏清瑶与李天并肩而行，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将周围的喧嚣稍稍隔开。苏清瑶几次想开口问李天在黑石洞中的具体经历，以及那能量波动之事，但话到嘴边，看着李天那侧脸，感受到那种奇异的宿命牵引，又不知该如何问起。李天则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只是嘴角偶尔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口以青石垒砌的古井静静坐落在林间空地上，井口不大，井沿爬满了青苔，看上去年代久远，确有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曾书书指着古井说道，“不过今天不是满月，可能看不到什么奇景了，可惜可惜。”

碧瑶却不管这些，好奇地拉着张小凡快步走到井边，探头向下望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井水幽深，映出她娇俏的容颜和天空的倒影，并无甚奇特。

张小凡也被她拉着，有些无奈地低头向井中望去。起初，井水只是倒映出他带着些许迷茫和悲伤的脸庞，以及碧瑶凑在一旁的侧影。然而，就在他目光凝视井水深处，心神因之前洞中的悲剧而有些恍惚之际，那幽深的井水仿佛突然荡漾开一圈奇异的涟漪！

水中的倒影瞬间模糊、变幻！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巧笑倩兮的绿衣身影——正是碧瑶！井水中的碧瑶，笑容比平日里更加灿烂明媚，眼中含着不加掩饰的深情与依赖，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那影像如此真实，仿佛触手可及，一股暖流伴随着强烈的悸动瞬间涌上张小凡的心头，让他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就是我心中最想见到的吗？是碧瑶……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井水中那抹绿色的身影深深烙印其中。连日来的相处，滴血洞中的生死与共，少女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情意……种种画面纷至沓来，与眼前井中的影像重叠在一起。

“小凡？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碧瑶见他盯着井水一动不动，脸色还有些发红，不禁好奇地推了他一下。

张小凡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般急速抬起头，连退了一步，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不敢再看碧瑶，更不敢看旁边的陆雪琪，只是低着头，耳根通红，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没什么！什么都没看到！就是普通的水……”

他这异常的反应，如何能瞒过在场诸人？

碧瑶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张小凡那羞窘不堪的模样，冰雪聪明的她立刻猜到了几分，脸上也不由得飞起两抹红霞，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美眸中光彩流转，更是紧紧盯住了张小凡。

陆雪琪将张小凡的反应尽收眼底，虽然不知他具体看到了什么，但那副慌乱羞赧、不敢与人对视的模样，分明是窥见了极为私密的心事。再联想到碧瑶此刻喜形于色的表情，她心中那丝异样感骤然变得清晰了些许，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让她清冷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李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傻小子，果然还是看到了碧瑶。这命运的轨迹，当真是难以轻易扭转。

苏清瑶也注意到了张小凡的异常和碧瑶的欢喜，以及陆雪琪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变化，不禁暗暗摇头，这情之一字，最是扰人。

李天不再耽搁，也缓步走到井边，目光沉静地望向那幽深的井水。并非满月，井水似乎并无异状。但他凝神细观，运转体内蜀山心法，灵台一片清明之际，那井水深处仿佛有微光一闪，一幅模糊的画面骤然掠过脑海——并非是具体的景象，而是一种强烈无比的感觉，那是穿越了无数光阴轮回的寻觅，最终定格在一张清丽绝俗、带着嗔怪与深情的脸庞上，正是苏清瑶！与此同时，他心神深处那沉寂的十世轮回印记，仿佛被投入热水的冰块，骤然灼热、翻腾起来，带来一阵短暂而剧烈的悸动。

他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迅速稳住了心神，眼底深处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井……果然不凡！它映照的，并非简单的**，而是更深层次的……因果与宿命！

苏清瑶见李天站在井边久久不语，神情似乎有异，也忍不住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李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转过头，看向苏清瑶，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略显复杂的笑容：“没什么，许是眼花了。”他无法在此刻言明那跨越轮回的震撼。

苏清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所隐瞒，但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好再问，自己也低头向井中望去。井水清澈，倒映着她精致的面容和蓝天白云。然而，就在她目光与井水接触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心痛感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烽火连天，背影决绝，一声跨越时空的叹息……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纤手扶住井沿，脸色微微发白。

“清瑶师妹？”李天察觉到她的异样，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苏清瑶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悸与迷茫，她看向李天，那种宿命相连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过。“我……我没事。”她稳住心神，摇了摇头，却无法解释刚才那瞬间的幻觉。

两人的互动落在了其他人眼中。曾书书挤眉弄眼，一脸“我懂”的表情。碧瑶则眨了眨眼，看看李天，又看看苏清瑶，似乎明白了什么。张小凡仍是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而陆雪琪，目光扫过相互扶持的李天与苏清瑶，又看向旁边神色各异的张小凡与碧瑶，清冷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与孤寂。这世间情爱，似乎总是这般突如其来，又似是早已注定，却唯独与她无关一般。

“看来这井确实有些古怪，并非空穴来风。”曾书书摸着下巴总结道，“可惜不是满月，不然定能看到更有趣的景象。”

碧瑶也附和道，目光却黏在张小凡身上：“是啊是啊，小凡，等满月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好不好？”她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期待。

张小凡支支吾吾，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心乱如麻。

李天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是身边心绪未平的苏清瑶和心神恍惚的张小凡，心知这满月井一行，虽未在满月时分，却已然在几人心中投下了不同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暗潮。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流波山在即，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与师门汇合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满月井的秘密，与各自心中泛起的涟漪，或许都需留待日后才能明晰，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汹涌的波澜。

一行人各怀心思，离开了这口看似平凡，却仿佛能窥见命运一角的古井，身影渐渐消失在苍翠的山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