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蜀山传人 第99章 仙灵岛

离开青云山时，正值破晓。

李天御剑飞行于云海之上，回头望去，七座山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护山大阵的淡蓝光幕如一层薄纱笼罩山峦。他知道，这宁静只是表象——山门之内，各派弟子已在紧张备战，阵法日夜加固，丹药法宝加紧炼制。

“一月之期……”李天喃喃自语，转身加速向东飞去。

这一次，他全力催动太清后期的修为，无尘剑化作一道青色流星划过天际。仙灵岛位于东海之极，距离青云数万里之遥，即便以他现在的速度，日夜兼程也需要三四日时间。

第一日，他飞越中原沃土。路过河阳城时，他看见城中已竖起青云门的旗帜，百姓们正在修士的指挥下修筑防御工事——看来道玄真人确实已经开始动员所有力量。

第二日，他进入东海地界。海天一色，碧波万里，偶有岛屿如珍珠般散落其间。李天能感觉到，越往东飞，天地灵气越浓郁，但也越驳杂——那是海外散修、妖兽、异族混杂的气息。

第三日傍晚，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海域。

海水不再是碧蓝色，而是呈现出深邃的墨黑。海面上笼罩着浓浓的灰雾，雾中隐约可见雷电闪烁，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即使相隔百里，李天也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对他体内蜀山灵力的排斥。

幽冥海。

虽然只是边缘区域，但已显露出这片禁地的可怕。李天不敢停留，绕开这片海域继续向东。

第四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平面时，李天终于看到了那座岛。

那是一座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岛屿，岛上山峦起伏，古木参天，飞瀑流泉随处可见。更神奇的是，岛屿周围的海水清澈见底，与远处幽冥海的墨黑形成鲜明对比。无数灵禽异兽在岛上栖息，仙鹤翱翔，灵鹿漫步，一派仙境景象。

仙灵岛。

李天降落在岛边的沙滩上，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纯净的仙灵之气扑面而来。这气息与他体内的蜀山灵力产生共鸣，让他一路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你回来了。”

温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李天转身，看见师娘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她依旧是一袭白衣，面覆轻纱，但眼中带着笑意。

“弟子李天，拜见师娘。”李天恭敬行礼。

师娘点点头：“看来你这一路很顺利。青云那边情况如何？”

李天简要讲述了玉清殿议事、幽冥海使者下战书、以及苏清瑶的伤势。当听到苏清瑶只剩一月之期时，师娘眉头微皱。

“幽冥莲瓣的伤……确实棘手。”她沉吟道，“不过既然你带来了仙灵酿，又有一月时间，应当来得及。”

她抬手，一道白光从指尖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只白鹤：“乘它去接那姑娘吧。仙灵岛有禁制，外人不得入内，但既然是逍遥哥哥传人的心上人，破例一次也无妨。”

白鹤长鸣一声，展翅向西飞去。

李天心中一暖：“多谢师娘。”

“随我来。”师娘转身朝岛内走去，“在你那位姑娘到来之前，我先为你解答一些疑惑。”

两人穿过一片桃花林，来到一座竹亭中。亭中石桌上已备好清茶，茶香袅袅。

“坐。”师娘示意李天坐下，亲自为他斟茶，“你心中应当有很多疑问——关于幽冥海，关于我，也关于……焚香谷。”

李天接过茶杯，沉吟片刻，问道：“师娘，云易岚谷主说，焚香谷云氏一脉从未忘记当年恩情。这是何意？”

师娘轻啜一口茶，眼中闪过回忆之色：“那是三千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未与玲珑分离，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东海之滨有一小国遭海妖侵袭，我路过时出手相助，救下了当时的国王和一批百姓。”

她顿了顿：“那国王姓云，便是如今焚香谷云氏一脉的始祖。我传了他们一些基础的御火之术，让他们有自保之力。没想到三千年过去，云氏不仅建立了焚香谷，还记住了这份恩情。”

李天恍然。难怪焚香谷的功法以火系为主，却与中原各派大相径庭，原来源头在此。

“那幽冥海呢？”李天又问，“幽冥之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非要与天下正道为敌？”

师娘的神色凝重起来：“幽冥之主……其实与我有些渊源。”

此言一出，李天震惊地抬起头。

“不必惊讶。”师娘苦笑，“准确地说，幽冥之主与我，与玲珑一样，都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

她望向西方，那里是幽冥海的方向：“赵灵儿当年与水魔兽同归于尽时，除了对苍生的执念（玲珑）和对逍遥哥哥的执念（我）之外，还有第三道执念——那是她作为女娲后人，却未能拯救苍生，反遭世人误解、背叛的怨念。”

“这道怨念太过黑暗，太过强烈，赵灵儿本能在临死前将它剥离出去，却不知为何，这道怨念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并在幽冥海中扎根，最终化作了如今的幽冥之主。”

李天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幽冥之主……其实是女娲后人怨念所化？”

“可以这么说。”师娘点头，“但他已不是赵灵儿，甚至不是赵灵儿的某一部分。千年怨气侵蚀，幽冥海阴气滋养，让他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毁灭**的怪物。他憎恨一切美好，憎恨光明，更憎恨……继承了女娲正统力量的我。”

她看向李天：“这也是他非要抓你的原因之一——你身上的蜀山传承至阳至正，而我传你的仙灵之力又源自女娲一脉。对他而言，你是双重克星。”

李天沉默良久，消化着这些信息。他终于明白，为何幽冥之主对青云、对他如此执着——这不仅仅是正邪之争，更是同源相斥，是黑暗对光明的本能憎恨。

“那师娘，您有把握对付他吗？”李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师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李天，你可知道，修行境界在太清之上，是什么？”

李天摇头。青云门典籍中只记载到太清境，再往上便语焉不详。道玄真人、田不易等人都认为，太清已是修行尽头。

“太清之上，是‘地仙’。”师娘缓缓道，“地仙者，与地同寿，与天同存，举手投足可引动天地法则。幽冥之主如今是太清巅峰，但借助幽冥海万载阴气，他已触摸到地仙门槛。若让他完全突破，便是我也未必能胜。”

“那师娘您……”李天试探着问。

师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

随着她的动作，整座仙灵岛突然亮了起来！不是某一处，而是整座岛——山峦、草木、流水、甚至空气，都散发出温润的白光。那光芒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机与力量，仿佛整座岛都在呼吸，都在与她共鸣。

更让李天震撼的是，他感受到师娘的气息在这一刻变了。如果说之前她像深不见底的海洋，那么现在，她就像……整片天地。

“我在这座岛上住了三千年。”师娘收回手，光芒渐渐散去，“三千年间，我将自身与岛屿融合，与东海地脉相连。在这里，我可借天地之力，发挥出远超本身境界的实力。幽冥之主若敢来仙灵岛，我有七成把握将他镇压。”

她顿了顿：“但若离开仙灵岛……我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只能发挥出地仙初期的水平。而幽冥之主在幽冥海中，同样可借地利，实力堪比地仙中期。”

李天明白了——这是一场“主场”之战。谁能将战场引向自己的地盘，谁就占据优势。

“所以幽冥海三月后进攻青云，是想引您离开仙灵岛？”李天问。

“正是。”师娘点头，“青云山虽也是灵山福地，但比起我经营三千年的仙灵岛，地利优势差了许多。在那里与幽冥之主决战，胜负难料。”

亭中陷入沉默。

海风吹过，带来咸湿的气息。远处传来仙鹤的鸣叫，清脆悠长。

“师娘。”李天忽然开口，“如果……如果我们能将幽冥之主引出幽冥海，又不让他在青云山获得地利呢？”

师娘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弟子有一个想法。”李天沉声道，“但需要师娘您，以及青云、天音寺、焚香谷各派的配合。而且……可能需要冒很大风险。”

“说来听听。”

李天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师娘听得认真，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陷入沉思。

当李天说完时，已是午后。

师娘沉默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缓缓道：“此计可行，但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李天目光坚定，“被动防守，只会被各个击破。唯有主动设局，才有一线胜机。”

师娘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真的很像逍遥哥哥……当年他也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能在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她站起身，望向西边天空：“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在此之前，先救你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天边传来鹤鸣。

那只白鹤回来了。它背上托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的苏清瑶。白鹤轻盈地落在竹亭外，将苏清瑶小心放下。

李天连忙上前，只见苏清瑶依旧面色苍白，眉心黑点周围的封印已有些松动，丝丝黑气正从中渗出。但幸运的是，仙灵酿的药效还在，她的生机并未继续衰弱。

“将她抱到我的静室来。”师娘转身朝岛内走去，“救治需要三日时间，这三日你不要打扰。另外——”

她回头看向李天：“趁这三日，我将逍遥哥哥当年最强的几门绝学传授于你。三月后的大战，你需要它们。”

李天重重点头，抱起苏清瑶跟上。

静室位于岛屿中央的一座山峰之巅，四周云雾缭绕，仙气盎然。师娘让李天将苏清瑶放在室内的玉床上，然后开始布阵。

她以指为笔，在空中刻画符文。那些符文金光闪闪，蕴含着精纯的仙灵之力，每一个落下，都让静室内的灵气浓郁一分。当七十二个符文全部刻画完毕时，整个静室已被金光笼罩，形成一个玄奥的法阵。

“这是‘九天回春阵’，以仙灵岛三千年积累的生机为引，可修复一切神魂、肉身的损伤。”师娘解释道，“但此阵一旦开启，便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这三日，我会亲自为她护法。”

她看向李天：“你去岛东的‘剑崖’，那里有我留下的剑意烙印。三日内，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天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清瑶，又看向师娘，深深一拜：“师娘大恩，弟子永世不忘。”

“去吧。”师娘挥挥手，已在玉床边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开启了阵法。

金光大盛，将苏清瑶完全笼罩。李天退出静室，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朝岛东走去。

剑崖是仙灵岛东侧的一片绝壁，高千仞，直插云霄。崖壁上布满剑痕，每一道都深浅不一，方向各异，却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意。

李天站在崖下，仰头望去，立刻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剑意。那不是单一的剑意，而是无数种剑意混杂——有逍遥自在的，有凌厉霸道的，有阴柔诡谲的，有刚猛无俦的……

“这是……”李天瞳孔一缩。

他认出了其中几道剑意——那是李逍遥的逍遥神剑、酒剑仙的醉剑、蜀山派的万剑诀……甚至还有几道，与他所学的蜀山心法同源，却更加高深玄奥。

“逍遥哥哥当年在此练剑三百年，留下的剑意烙印。”师娘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是隔空传音，“我将它们保存了下来，便是为了今日。李天，这三日，好好感悟吧。能领悟多少，决定了你在未来大战中能发挥多少作用。”

李天盘膝坐下，闭上双眼，神识散开，融入那些剑痕之中。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

一个潇洒不羁的青衫剑客，在崖前舞剑。时而举杯痛饮，剑随酒意；时而仰天长啸，剑破苍穹；时而静立沉思，剑意内敛……

那是李逍遥。

那是蜀山剑法的真谛。

三日时光，悄然流逝。

而仙灵岛外，幽冥海的阴影，正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