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对长意这个人有何了解?”谢珣将问题拉回了案件本身。
“了解的并不多,天下道家是同门,我药王谷与云师叔这一派同宗不同源,只有些旧交情,旁的不清楚,能入这道门的人多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可悲之事,一朝入道,从前种种皆是前尘往事,无人追问,也不必再提!”宋幼棠也琢磨着长意师兄的真实身份。
长意师兄为人温和,却又沉默寡言,每日除了打理着观中的大小事宜,就是外出给人瞧病治病,跟宋幼棠深聊的不多,偶尔在医术上两人才能说得上话。
只怕他这一下山,就再也不回来了,宋幼棠又庆幸自己做主将惟之让陆沅光带走了,你瞧,因因果果,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有自有定数。
“唉!孽缘也是缘,苦果亦是果,明日如何?自有定数!” 宋幼棠再不愿意深想其中缘故,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吧。
“劳驾宋姑娘明日带着谢珣去村子里瞧瞧,莫要打草惊蛇。”萧承毓说道。
“我累了,先告辞。”宋幼棠起身离开,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将门反锁上。
谢璋从长意的房间出来,只找到几张药方,那药方还是宋幼棠的字迹,其他的并无所获。
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观中生活多年,却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迹,若说没有鬼,才是奇了怪,他究竟是何人?与神肃军有何关联?只怕今日是打着外出采买药材的幌子,早就金蝉脱壳了。
这云中鹤,又是否知道些什么!如今浮出水面的只怕是冰山一角,这京中,这朝堂,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日清早,宋幼棠就带着谢珣出了道观,沿着羊肠小道向山腹之地赶去,崎岖蜿蜒的山路都是一步步踩出来的,常年累月的形成了一条道路。
“你是何时来得药王殿住下的?”谢珣看着默默在前面带路的宋幼棠,问道。
“从谢府出来就上山了。”宋幼棠没有回头看谢珣,只是一直往前走。
“逢场作戏,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当真了?”谢珣冷嘲。
“谢大人当真是睚眦必报!”宋幼棠就知道毓王和谢珣的关系非同一般,明面上不合,合着是在老皇帝和百官面前唱戏呢。
“君心向山,我心向水,我与大人不同路,不过是暂时有交集,宋幼棠不会死缠烂打的,谢大人放心好了。”宋幼棠快步走在前面,讲话说得明白。
深秋的清晨带着透衣的寒气,山里静悄悄的。薄雾初开,湿润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丝血腥味。
“有血腥味!”宋幼棠低声说道,朝着血腥浓重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丛枯黄的杂草里躺着一具染了血的尸体,宋幼棠认出是昨天跟在萧承毓身边的侍卫。
谢珣收了刀,蹲下来查看,这是昨夜派来暗中探查的暗哨,已经死得透透的。
宋幼棠暗道不妙,抬脚向村子的方向快速跑去,只怕那些村民凶多吉少,谢珣提刀紧紧跟上。
越靠近村子,血腥味就越浓重,腥冷的气味的让人反胃。
薄雾散开,十几间错落的茅屋隐现在晨曦中,死气沉沉的,鸡犬皆无声响,只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泡在血泊中,男女老少无一幸免,鲜血汇流成河,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别看!”谢珣从后面追上来,单手捂住宋幼棠的眼睛。
宋幼棠甩开谢珣,悲痛的在尸体中不停地查看,寻找着幸存者,可一个个村民都早已没有了呼吸和脉搏,冰冷的死在乱刀之下。
谢珣收了刀,向空中发射了黄色烟火信号,也穿梭在尸体中查找线索,从伤口上来看,杀人者训练有素,出手狠辣。
一夜之间,灭掉数十活口,只怕来人不少,能悄无声息的进山杀人,可想而知,那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一只幼小的手沾满血迹,从稻草堆里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宋幼棠,声音微弱道,“阿昭姐姐,是你吗?”
宋幼棠赶紧扒开稻草,将藏在里面的人拉了出来,竟是那前日给自己铜扣的孩子。
“快来!还有人活着!”宋幼棠急忙喊着不远处的谢珣。
“姐姐,这里有......东西,帮我......”男孩指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一脸灰败。
谢珣听见宋幼棠的声音连忙走过来,他扯开那孩子的衣襟,只见他高高鼓起的肚子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被草草的缝合上。
“七年前荣国公扣押粮草害我神肃军身陷云中城......,而后又贪墨神肃军烈属的安置抚恤金,我等在回乡途中被劫杀,只得偷偷藏在此处......”小男孩年龄不大,却将此话背得烂熟。
“昨夜又遭人灭口,我神肃军死不瞑目,赫连将军含冤而死......”男孩狠心扯开肚子上的伤口,将一本缠着油布的账簿掏了出来塞到宋幼棠怀里,他张口欲说,却只吐出几口鲜血来。
“你别乱动......”宋幼棠急忙施针给他止血,她倒出几粒药丸,塞到那孩子嘴里。
“吃下去!快吃下去。”宋幼棠将那孩子揽在怀中。
“姐姐,我好疼......”小男孩生还无望,唯一肯信任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为大家看病施药的姐姐,阿婆说过,心地善良的人会让冤屈得到伸张。
“姐姐,替我收好,决不能让这账簿落在坏人手中......”男孩眼神涣散,已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可能是心中的恨意和冤屈叫他顽强的支撑着,不肯咽下那口气。
谢璋带着人手匆匆赶到,他和谢珣交换了下眼神,他抽出刀划向那孩子细弱的脖子,一道血痕溢出,那孩子应声倒地,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药从嘴角滚落。
宋幼棠愣怔回神,她起身抓着谢璋的衣领,怒吼着,“你干什么!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吗!”
“你救不活他,何不让他早点解脱!”谢璋收回带血的刀,那孩子伤的太重,绝无生还可能。
宋幼棠无力辩驳,她伸手合上那孩子睁得大大的双眼,弯腰抱起他小小的尸体放在了他阿婆的身边,只希望他的阿婆在黄泉路上走慢些,等等这可怜的孩子,莫叫他自己一个人走那又黑又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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