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明月照河山 第37章 药君本分

“宋姑娘，可能默出此药的配方？”萧承毓问道。

“你要做什么？”宋幼棠警惕，猜测着萧承毓的用意。

“宋姑娘不必多问。”

“不行！”宋幼棠果断拒绝。

“若宋姑娘不同意，怕是走不出这个院子。”萧承毓将药盒收于袖中，势在必得的看着宋幼棠。

“你在威胁我！”宋幼棠后退几步，暗中寻着一线生机，不想撞上了守在门口的谢璋。

这屋内的随便的一个人都能轻易杀死她。

宋幼棠师从石中玉，唯有武功是她的短板，她没有天赋，自己那一身功夫对付个普通人还可以一战，对付谢璋谢珣的这种根骨极佳的习武天才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此药泛滥，你可知道后果，昔年五石散祸乱前朝，可是被后人唾骂至今，那何晏至今遗臭万年，若我将此方默出，上对不起祖师爷，下对不起万民，唯有以死谢罪！”宋幼棠气急，只要萧承毓再敢逼她，她唯有自刎证节。

旁人不知此类药乃宋幼棠师门禁忌，只当是她不自量力，狂妄无畏。

“我只要药方，只需知道药丸里的成分即可，不用复刻，待查明药方我自当销毁，不留隐患。”萧承毓也知晓五石散泛滥的危害，若此药丸被心存邪念之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说到做到，绝不欺骗与你。”萧承毓气势凛然，王者之气不容触犯。

宋幼棠一时不知怎么周旋，她下意识摸向后腰，碧螺刃也被缴了，连个以死相逼的机会都没了。她也是累极了，气急攻心，神识涣散，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谢珣上前探寻，见宋幼棠鼻息尚在，说道，“昏过去了。”

宋幼棠醒来已是两日后，房间内静谧无声，也不知是何时辰了。

小丫鬟来送药，推开门，就见到一袭月白色中衣的宋幼棠靠在床边，愣愣着望着窗外，像是山鬼，灵动而又美丽。

听到响动，宋幼棠缓慢转过头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整整两日。”丫鬟将温热不烫口的药递给宋幼棠，又找来靠枕，塞到她身后，说道，“小姐趁热喝了吧，奴婢去传饭。”

宋幼棠接过药盏，放在鼻下嗅了嗅，是一些滋补气血的药材，随后一口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宋幼棠秀眉微皱。

两日吗？这体质越来越差了，自己的八字果然与这京中相克。

萧承毓和谢珣来的时候，宋幼棠已经吃过饭，正躺在榻上发呆，脸色有些苍白。

“身子可有好些？”萧承毓屏退下人，坐在主位上细细打量着宋幼棠，随后轻笑，自顾自说着，“姑娘回京这段时间，着实让本王大开眼界，习得医，习得武，通音律，想必那文采也必是极好的，性子洒脱，不拘一格。这让本王想起一人来，那人是昔年程家的程九爷，程仲屹，姑娘那日公主府吹奏笛子还真有几分程九爷之姿，若非姑娘是宋家小姐，旁人还真当你是程九爷的后人。”

萧承毓的话让宋幼棠冷汗连连，她掩下惊慌，强装镇定道，“王爷谬赞了，小女并不认识什么程九爷，只不过是在青岚山上师父管教严厉些，学得刻苦些。”

萧承毓不语，一味地盯着宋幼棠。

宋幼棠心知，萧承毓和谢珣如要探查自己的师父，必然会查的一清二楚，虽然她也不能确定师父的真实身份，却也不敢去赌，万一师父真是那程家后人，后果不堪设想。

思索一番，宋幼棠还是应下了萧承毓的请求。

“我答应你默出那方子，不过事先说好，我只写药名和产地，数量和炮制方法不写。”

“可！”萧承毓点头，起身离开。

谢珣坐到宋幼棠对面，给宋幼棠倒了茶水。

“谢大人为何不退婚？”宋幼棠问谢珣。

“要退婚何须等到现在，反正一时也退不了，宋姑娘不如安心多做几日谢家的未来主母。”二人难得坐下来好好说话。

“谢珣，你我之间并无情分，早日解除婚约对你我都有益处，我不信，你在京中多年没有心仪的女子，别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宋幼棠靠着迎枕，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谢珣确实生的一副好模样，才情斐然，有勇有谋，武艺不凡，确实得配顶好顶好的世家贵女，而绝非她宋幼棠。

“呵，谢某如何就不劳宋姑娘操心了，宋姑娘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吧，你若有心仪之人，切记藏好了，别让我知道，我会杀了他。”谢珣冷声威胁。

宋幼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闭着眼养神，不愿再看谢珣。

要默出那药的方子，须得先辨药，辨药可从药的气味，颜色和药渣着手查起，那日已经闻过也见过了，只差药渣，可上哪儿找药渣去？

没有药渣，只能靠药师试药，从古至今敢亲自试药的药师几乎没有，试药就是一场豪赌，谁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宋幼棠两相为难，她已经知道了那药的药效，虽无毒，只是让人亢奋成瘾，若要控制剂量，也是可以保全自身的，难就难在宋幼棠体质特殊，她天生五识灵敏，是做药师的最佳体质，但也是因此体质，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她的同门师兄弟皆因此体质失明失聪失去嗅觉乃至失去性命。

他师父为了研制出伤寒的药也丧失了味觉，药王谷就此只剩她一人完好。

她怕自己会受那药的影响，不受控制，可要是不试药又如何辨出药里的成分，如何保全师父？若师父真是昔年被灭门的程家人怎么办？

她不敢赌，这世上能让她在意的也只有她师父了。

真是世间俗事多烦心，自打宋幼棠下了青岚山就一直在被尘世间争斗算计烦扰着，好生被动。

“不入世又谈何出世？顺势而为吧。”宋幼棠心里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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