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孤星寂寥,万物沉眠。
‘梆’‘梆’......
“天寒地冻,百无禁忌———”
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飘起。
宋幼棠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借着浓浓的夜色在房檐屋上向毓王府快速掠去。
四更天啊!她放着暖和的被窝不躺,非得出来做贼,只怪谢珣说得那个‘刺激’的事情太过刺激。
“你现在每日与我做戏,无非是还有夙愿未了,你要料理你生父,更要替你师父复仇......这两件事都是难于登天的,唯有改天换地才能做到,宋幼棠你要学会借势,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你敢不敢?”
敢!她当然敢!而且迫不及待!去他的父权!去他的皇权!这个势她借定了!她要用这权势的利剑斩断冷如冰炭的血缘,她要剔宋彦礼的骨,剜宋彦礼的肉,孤独鳏寡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夜风在耳畔拂过,她过于单薄的背影融入茫茫黑夜,一腔孤勇,前路无期,唯有破釜沉舟。
毓王府外,皇城禁卫军戒备森严。
宋幼棠隐匿在黑暗中,仔细寻找着可以潜入的破绽。
几只夜猫发出凄厉的嘶叫声,在高墙之上扭打成团,引得前排的禁卫军纷纷上前查看,生怕有人趁机生事。
这几只夜猫子来得可真蹊跷!宋幼棠瞧准时机,趁着禁卫军视线分散时,蹬上瓦片翻墙而入。
她身轻如燕,稳稳落在王府的花墙下,不等起身站好,就被迎面扫来的横刀逼得连连后退,刀锋带着煞气,划开了用来遮脸的面巾。
“郎将,是我!”宋幼棠赶紧扯掉面巾,出声表明身份。
“宋姑娘?”毓王亲卫统领连忙收回刀,疑惑的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宋幼棠。
“我要见王爷,谢大人有重要之物交于王爷。”
“谢珣是怎么说服你冒险走一趟的?”萧承毓脸上挂着笑从夜色中缓缓显出身形,他漫不经心的踱到宋幼棠跟前,上下打量着她,嘲讽道,“这是什么打扮?鬼鬼祟祟的!”
“他要我学会借势,我偏放手一搏,借东风......殿下借是不借?”宋幼棠单膝跪在地上,将藏在怀里的兵符和传位诏书双手奉上。
“东风?借势?你才是本王的东风!”萧承毓的目光在虎符和传位诏书之间来回流转,最后才拿起那份传位诏书,又说道,“你看了?他要传给谁?”
“谢大人说这份诏书是假的......”宋幼棠始终低着头。
萧承毓轻笑,拿起那份诏书放在火把之上,澄红的火苗如暗油添灯,火势高涨,吞噬着一切。
“你要借什么势?从龙之势?你怎么敢笃定本王一定能成事!我与谢珣不算是好人,这一点你最清楚,你为何还义无反顾的闷头扎进来?”
“殿下会助我扳倒宋彦礼吗?会为我师父翻案吗?”宋幼棠问道。
“程家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抗起来的,我收下了卢家与姑姑的助力,自然要投桃报李为程家翻案,但是,要帮你扳倒宋彦礼,得讲个师出有名,仅是靠你幼年时的凄苦是奈何不了宋彦礼的,他最多在公堂之上掉两滴假惺惺的泪,再对着那些迂腐的文官说几句言不由衷的假话,他最多算是为父不慈......这名声奈何不了他。”
萧承毓从宋幼棠快要僵掉的手中接过那枚虎符,俯身看着宋幼棠,又说道,“你永远都是宋家的女儿,任由他拿捏,皇权再大也不能随意断人血缘,除非......谢珣教你借势,本王就教你破局,父子血刃,兄弟反目,可是我们萧家的一脉相承的‘祖训’。”
宋幼棠抬起头与萧承毓四目相对,两人的鼻息近在咫尺,龙涎香柔和的琥珀香气盖住了她身上清冷的白梅香。
良久,宋幼棠才缓缓出声,说道,“淮扬转运司有条走私的暗线,从淮扬到幽州,出幽州直入回纥,宋彦礼手上有走私账目。”
谢珣在宋彦礼身边安插眼线,大概也是为了查清这走私一案,不过宋彦礼太过谨慎,对身边的人多加防范,连深受偏爱的刘姨娘也不例外,他能再次涉足官场,就是做了旁人手中的刀。
“宋彦礼通敌叛国,其罪当诛,念你大义灭亲,免你死罪,待宋彦礼下狱之时便是你脱离宋家之日。起来吧。”
“多谢殿下!”
宋幼棠这才松了一口气起了身,只是双腿有些僵硬,一时有些脚软。
“宋幼棠。”萧承毓唤她的名字,似乎还有话说。
宋幼棠身子一顿,作势就要跪下,只在低头的那一瞬被人点住了颈后的哑门穴,她双眼黑沉,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听见萧承毓说,“再教教你,莫要轻信于人......”
——
阳光从窗外透进屋内,是个顶好的日头。屋内炭火充足,梨香清甜。
宋幼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房中布置清雅,梨香淡而清甜,浅帐垂落,妆台上首饰琳琅满目,应是个女子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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