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双月悬空。
聚落中央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每一张分到改良版药汤后迫不及待饮下的面孔。张炁站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心脏因期待和一丝不安而微微加速跳动。他紧握着拳,手心有些汗湿,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饮下药汤的部落战士。
最初的几口下肚,似乎与往日并无太大不同。战士们依旧发出满足的叹息,皮肤泛红,气血奔涌。
但很快,一些细微的差别开始显现。
往常,喝下药汤后,战士们往往会立刻变得亢奋,需要通过捶打、呼喝甚至彼此角力来发泄那过于汹涌的药力,过程中时常有人因控制不住力道而增添些小伤。但今夜,那种躁动不安的迹象明显减轻了。
他们依旧感觉力量充盈,但那种力量感似乎更加…沉凝和内敛。澎湃的热流在体内奔腾,却少了几分横冲直撞的狂躁,多了一丝顺着某种无形渠道自然流转的顺畅。许多人脸上露出了些许困惑的神情,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温和”的力量感,他们习惯性地挥舞手臂,却发现发力似乎更加顺畅,收回力量时也不再那么僵硬。
有几个感知稍敏锐些的老战士,比如“磐”,在引导药力锤炼筋骨时,动作明显更加流畅自然,呼吸也越发悠长,额头虽然见汗,却不再是那种虚浮的狂汗,结束后眼神清亮,疲惫感大减。
最明显的是那几个昨日狩猎受了轻伤、体内本就有些气血不畅的战士。往日喝了猛药,伤口处往往会因气血过度冲击而隐隐作痛。但今夜,药力流过伤处时,带来的是一种温和的滋养和疏通感,疼痛不仅未加剧,反而缓解了不少!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善,却更加真实地落在了每一个战士的切身感受上。
人群渐渐散去,各自寻找地方消化药力。空地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声音。
“巫母”佝偻的身影走到那口巨大的石锅旁,干枯的手指轻轻拂过依旧温热的锅沿,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受着锅中残留的药性余韵。良久,她睁开眼,看向站在阴影中的张炁,那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她对着张炁,再次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认可和叹服。
张炁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成功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改变,却验证了他的理论和方向完全正确!
他强压下激动,没有打扰仍在感悟的“巫母”,默默退回了自己的窝棚。
盘膝坐在兽皮上,他却没有立刻开始修炼。白天“犀”那阳气暴亢、险些**的景象,以及幽蓝藤那调和疏导的微妙力量,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中医理论的核心之一便是“平衡”。过犹不及。部落的药方过于追求刚猛炽烈,如同不断往炉膛里猛添干柴,却忽略了炉膛本身的承受力和烟道的通畅,最终结果往往是炉膛炸裂或柴火无法充分燃烧,留下大量灰烬(药毒)。
而幽蓝藤的作用,就像是优化了烟道,让火焰燃烧更充分,热量分布更均匀。
但……这还不够。
《黄帝内经》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又云:“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真正的强大,不应仅仅依赖外来的“药力”猛冲猛打,更应该激发人体自身的“正气”,让内在的能量循环系统变得更强健、更高效,能够主动吸纳、转化外来的能量,化为己用。
部落民的修炼方式,太过于外求和内耗了。他们用狂暴的药力强行冲刷身体,如同用洪水灌溉田地,固然能滋养庄稼,却也容易冲垮堤坝,流失大部分肥力。
为什么不能……自己成为那片能主动吸纳和储存水分的沃土呢?
自己丹田内那丝微弱的真气雏形,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他不仅要优化药方,更要创造一门功法!一门能够引导部落民,更高效、更安全地吸收药力,甚至主动吸纳天地间那无处不在的磅礴“生机”(灵气),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真气”的基础功法!
这个念头让他激动得浑身颤抖。但这绝非易事。部落民们体质虽强,但对自身经络、穴位的认知几乎为零,更别提精微的能量引导了。功法必须极其简单、安全、易于上手。
他想到了最基础的呼吸法。呼吸,是生命之本,也是沟通内外能量的最直接桥梁。
他开始结合自己引导药力的经验、中医的吐纳理论以及对部落民身体结构的观察,在脑海中疯狂推演。
“吸气……意守丹田,引外界生机(灵气)与药力合流,沉入气海,充盈自身。” “呼气……意想浊气、药毒、疲乏随之排出,凝练真气,散入四肢百骸,温养筋骨。”
节奏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意念不能过重,否则容易出偏,也不能散漫,否则无效。关键在于找到那个“松静自然”又“意随身动”的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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