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初生谷西北三十里外的一线天峡谷,如同大地上裂开的一道狰狞伤疤,寂静无声。两侧陡峭的崖壁上,冰冷的露水凝结在草叶和岩石表面,也浸湿了潜伏于此的战堂弟子们的皮甲。
烈如同一尊石雕,半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稀疏的灌木缝隙,死死盯着下方那条蜿蜒狭窄的通道。他身后,二十具经过岩精心改造的“烈焰符弩”已经架设完毕,弩身上刻录的火焰符文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弩箭箭头更是被替换成了压缩封存了“爆炎符”的特制箭簇。每一具符弩旁,都蹲着两名神情紧绷的弟子,他们是道宗最精锐的射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地间唯有风声呜咽。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将峡谷的轮廓从黑暗中勾勒出来时,远处,沉闷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如同逐渐逼近的雷鸣。
来了!
烈精神一振,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所有埋伏的弟子瞬间屏住了呼吸,手指悄然搭上了符弩的扳机。
下方峡谷中,黑压压的人流开始涌入。覆山部落的先锋部队,大约百人,穿着杂乱的皮甲,手持各种兵器,队形还算严整,但脸上多少带着些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丝不以为然的轻慢。他们显然不认为在这片“穷乡僻壤”会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几名骑着类似巨蜥般妖兽的斥候在队伍前后游弋,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崖壁,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队伍如同一条长蛇,缓缓游入峡谷中段。
就是现在!
烈眼中寒光一闪,猛然挥下右手!
“放!”
“嗡——嗡——嗡——!”
二十具符弩同时发出了沉闷的咆哮!那不是弓弦的震响,而是真元激发符文、引动天地火元力的轰鸣!
二十道拖曳着炽烈尾焰的流光,如同来自苍穹的审判之矛,瞬间划破黎明前的昏暗,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峡谷中段覆盖而下!
“敌袭!!”
下方的覆山先锋部队中,凄厉的警报声刚刚响起,就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淹没!
“轰!轰!轰!轰——!!”
特制的爆炎箭簇在接触到地面或人体的瞬间猛烈炸开!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在狭窄的峡谷中腾空而起,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碎裂的金属破片,向着四周疯狂席卷!
刹那间,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混合着焦糊的血肉四处飞溅!惨叫声、哀嚎声、妖兽的惊嘶声与连绵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交响乐。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峡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仅仅一轮齐射,覆山部落的先锋部队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队形彻底崩溃,幸存者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火海与浓烟中哭嚎奔逃。
“撤!”烈没有丝毫恋战,果断下令。
埋伏的弟子们动作迅捷,迅速拆卸符弩,背上身后,借助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如同灵猿般向崖顶撤退。两艘负责接应的浮空舟从崖后悄然升起,接应人员登船后,立刻朝着初生谷方向疾驰而去。
当覆山部落后续的主力部队在元婴长老石厉的带领下,怒气冲冲地赶到一线天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焦尸、仍在燃烧的残骸,以及空荡荡、回荡着凄厉风声的崖壁。
石厉,一个身材壮硕、面容粗犷、披着厚重石甲的老者,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恐怖气息,脚下的岩石都开始寸寸龟裂。
“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浪震得两侧山崖上的碎石簌簌落下,“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损失这么大!给我追!踏平那狗屁道宗,鸡犬不留!”
大军带着冲天怒气,越过同伴的尸体,加速朝着初生谷方向扑去。然而,初生谷的“欢迎仪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路途,成了覆山大军噩梦的延续。
他们遭遇了层出不穷的陷阱:看似平整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布满尖锐木刺的深坑;行走间触发隐藏的符文,瞬间爆开冰冷的雾气冻结肢体,或是释放出强光致盲;两侧山林中不时射出冷箭,专挑队伍中的小头目和妖兽坐骑下手。
岩指挥的第二道防线,将地形优势和工造司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覆丘部落的战士更是如鱼得水,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发起小规模的骚扰和突袭。覆山大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士气在不断的迟滞和消耗中飞速下滑。
更雪上加霜的是,就在石厉焦头烂额之际,后方传来急报——辎重队遭遇不明身份者袭击,大半粮草被焚毁!
自然是影踪部落的手笔。他们在阴影中穿梭,如同致命的毒蛇,给了本就烦躁的覆山大军致命一击。
当这支疲惫、愤怒且补给短缺的队伍,终于抵达初生谷外那片相对开阔的地域,看到那座巍然矗立、笼罩在淡淡混沌光晕中的堡垒时,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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