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兰离开后,宾馆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以及方才激情与密谈留下的、浓得化不开的暧昧与沉重交织的气息。高伟独自躺在宽大而凌乱的圆床上,并没有立刻起身。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造型简约却价格不菲的吊灯,脑海中如同翻江倒海,反复回响着康兰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
红松资本内部的权力斗争、万总与前妻之子回归引发的接班危机、陈红面临的尴尬境地、以及最让他警醒的——徐倩的倒戈与被收买…… 这些信息碎片,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幅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商业图景。康兰的分析清晰而深刻,直指核心。他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也越庆幸今天不顾一切来见了康兰这一面。
“是啊……”高伟在心中默叹,“即便红松资本内部不出问题,难道我高伟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高家湾农业,就要一直受制于人,看别人的脸色吃饭吗?”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起来,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着他以往那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依赖心理。
他仔细盘算着这两年的账目。红松资本最初的投资,确实如同雪中送炭,帮助高家湾农业度过了最艰难的初创期,实现了快速扩张。但如今,公司的品牌打响了,市场打开了,盈利能力也大大增强。反过来,红松资本作为投资方,通过股权分红、管理费等各种方式,从高家湾农业获取的收益,早已远远超过了他们当初投入的本金。某种意义上,高家湾农业已经是在为红松资本“打工”,而且是在用自己的核心资产和辛苦经营,为别人创造着巨大的价值。
“是时候该考虑独立自主了!” 一个坚定而清晰的声音,在高伟心底响起。不能再满足于眼前的发展速度,必须将企业的控制权和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不仅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红松资本内乱冲击,更是为了高家湾农业长远、健康、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发展!
想到这里,高伟再也躺不住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利落地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试图冲走激情后的疲惫与纷乱的思绪。他需要清醒,需要冷静,需要立刻开始谋划。
洗完澡,换上衣服,高伟感觉精神了许多。他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他拿起手机,没有选择在宾馆房间等待,而是直接走出了宾馆大门。
他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但不算特别高档的普通饭店。然后,他给司机小张发了个定位信息,言简意赅地留言:“小张,到这个地方来吃饭,吃完回县城。” 他刻意没有让小张直接到宾馆接他,而是选择在饭店汇合。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谨慎,他不希望小张这个年轻人对他在省城的行踪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联想或猜测,尤其是涉及康兰。多年的商场历练,让他养成了办事细致入微、尽可能减少潜在风险的习惯。
小张很快回复:“收到,高总!马上到!”
高伟坐在饭店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沉思。脱离红松资本的控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头万绪,困难重重。股权结构如何调整?资金渠道如何开拓?销售网络如何摆脱对红松资本资源的依赖?团队中是否有红松资本安插或倾向红松的人?这些都是需要周密筹划、步步为营的大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红松资本的警觉和反制,甚至导致公司分裂。而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巧妙地敷衍住徐倩,从她那里获取有用信息的同时,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更是如同一场走在钢丝上的舞蹈。
想着想着,康兰那张时而冷静睿智、时而娇羞动人的脸庞,又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眼前。今天这场意外的重逢与深谈,不仅带来了至关重要的商业情报,更让他内心深处某种冰封的情感得到了释放和慰藉。康兰的智慧和坚韧都让他心生怜惜与敬佩。这份复杂的情感纽带,如今也与他企业的未来命运紧密纠缠在了一起。
大约半小时后,小张赶到了饭店。“高总,房间退好了。”
“嗯,辛苦你了。坐,吃点东西,我们吃完就回去。”高伟点点头,语气平和。
两人简单吃了饭。席间,高伟看似随意地和小张聊着路上的见闻和县里公司的琐事,但心思却早已飞回了高家湾,开始勾勒未来的蓝图。
吃完饭,结账出门。小张已经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高伟坐进奔驰车的后座,舒适的真皮座椅和良好的隔音,瞬间营造了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移动空间。车子驶出省城,汇入返回万来县的高速路上。
高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他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分步骤的“独立计划”雏形。
就在这时,正在开车的小张,似乎为了打破车内的沉默,无意间说了一句话:“哥,今天还挺顺利哈。来之前我还以为咱们是来见徐倩徐经理呢,没想到是见康经理。这位康经理,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啊,是新来的领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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