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高伟的日子过得有些憋闷。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在高家湾农业公司的办公室和厂房间来回踱步,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高成献那张阴险狡诈的老脸,以及他使出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像苍蝇一样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构想着如何反击:搜集高成献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证据,一封举报信直接递到县纪委?这个念头最具诱惑力,也最能解气。但每次这个想法冒出来,父亲高长海那句“遇事要沉住气”的告诫,以及罗珂分析利弊时冷静的眼神,就会像一盆冷水浇下来。他清楚,举报这条路,风险太大。且不说高成献在镇上乃至县里可能有的关系网,单是这种“以下告上”的行为,在当下的环境里,就容易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最后扳倒了高成献,自己也难免落个“搞内斗”、“不安分”的名声,对未来发展极为不利。而且,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是不死不休,再无转圜余地。
可不举报,又能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高成献在背后继续搞小动作,今天挑拨郭斌,明天说不定又去蛊惑哪个领导?这种被动挨打、防不胜防的局面,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专攻下三路,让他这种习惯直来直去的人,有种拳头打在空气里的憋屈。
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就连在公司里处理日常事务时,也时常走神,眉头紧锁,让王春兰等下属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就在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中,一天下午,高伟正对着窗外发呆,思索着破局之法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陈红”!
高伟精神一振,立刻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努力堆起热情的笑容,按下了接听键:“喂!陈姐!您好您好!好久没联系了,有什么指示?” 他的语气带着下属对上级的恭敬,也夹杂着一丝熟稔的亲切。
电话那头传来陈红一如既往干练利落,但此刻似乎带着点轻松笑意的声音:“高伟啊,没什么指示。就是跟你说个事,你姐夫万松,他最近正好有空,打算去一趟你们万来县。”
“万总要来万来县?”高伟一听,心里顿时一喜,像是阴霾的天空突然透进一缕阳光!万松可是红松资本的掌门人,真正的商界大佬,他能来这个小县城,绝对是件大事!他连忙热情地回应道:“哎呀!姐夫要来?太好了!热烈欢迎啊!什么时候到?您告诉我具体时间,我提前安排好去迎接!保证接待工作让姐夫满意!”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期待和诚意。
陈红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随意地说道:“迎接就不用你特意跑一趟了。这次他去,算是半公半私吧。他外甥女在你们县政府工作,这次是受他外甥女邀请,过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可以投资考察一下。那边会有人接他,行程都安排好了。”
“外甥女?在县政府工作?”高伟心里嘀咕了一下, “外甥女”,还在县政府工作,想必职位不低。他顺着话头问道:“原来是这样,那姐夫这次来的规格可不低啊,是领导亲自邀请的。陈姐,您这次不一起过来看看?”
“我这边也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陈红回答道,“等你们那边项目有点实质性进展了,我再看机会过去。这次就让你姐夫先去探探路。”
高伟心里有点好奇,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和好奇:“陈姐,姐夫这位外甥女……是哪位领导啊?听着好像很……年轻有为?” 他故意留了半句,等着陈红揭晓答案。
陈红似乎心情不错,也没卖关子,直接轻描淡写地说道:“哦,就是你们万来县的常务副县长,赵亚琳。”
“赵亚琳赵县长?!”高伟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着实吃了一惊!赵亚琳可是万来县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主管着县里的财政、发改、招商等重要部门,是名副其实的县领导,前途无量!他之前为了高家湾农业的扶持政策,也曾尝试过想接触赵县长,但级别差距太大,一直没能搭上线。没想到,她竟然是万松的外甥女!
高伟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几分震惊和更深的敬意:“奥!原来是赵县长!哎呀!真是……真是没想到!姐夫这……这规格确实高!实在是太高了!” 他这话是由衷的,万松有这层关系,来万来县考察,那待遇和重视程度,绝对非同一般。
陈红在电话那头又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家人间的随意和一点身为舅妈的骄傲,解释道:“在他们亲戚里边来说,亚琳现在还算是事业上升期,她舅舅嘛,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就想着过去看看,能帮衬就帮衬一下,也算是为你们家乡发展出点力。”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关系,又抬高了万松此行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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