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场由匿名大字报掀起的轩然大波,如同夏日的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喧嚣的议论和指指点点的目光,在持续了几天后,随着新鲜话题的出现和当事人高成献和李秀婷的刻意回避,渐渐平息下来,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但那股暗流,却已深深刻入每个当事人的心底,尤其是高成献。
他像一头受伤的老狼,蛰伏在暗处,舔舐着伤口,眼中闪烁着怨毒和复仇的寒光。这几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非完全因为羞耻,更多的是在冷静地思考报复计划。他百分之百确定,这事就是高伟干的!那种直白、粗野、精准打击他的方式,完全符合高伟被激怒后不顾后果的行事风格。这个仇,他必须报!而且要报得狠,报得巧,让高伟付出惨重代价,还难以追查到自己头上!
硬碰硬,经过上次的冲突,他知道高伟现在底气足,不怕他。而且高伟年轻力壮,在村里的支持者也不少,直接冲突占不到便宜。他需要借力,借一把更锋利、更有权势的“刀”。
高成献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转动,像毒蛇在搜寻猎物。很快,一个绝佳的人选浮现在他脑海中——副乡长,郭斌!
高成献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怎么早没想到这步棋?高伟和郭斌之间,有着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秦明丽!高伟的前妻,现在是郭斌的妻子!这层关系,本身就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虽然表面上,高伟和郭斌这两个男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但高成献笃定,这种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男人最根本的嫉妒、屈辱和敌意!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这堆干柴。
“对!就从郭斌这里下手!”高成献下定了决心。他要巧妙地挑拨离间,利用郭斌手中的权力,来打压高伟!这招“借刀杀人”,既能重创高伟,又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实在是妙计!
几天后,估摸着村里的风声差不多过去了,高成献精心准备了一番。他提上两包自家山里采的、品相不错的野生香菇和木耳,用朴素的蛇皮袋装着,显得既乡土又不算行贿,然后骑上他那辆摩托车,突突地来到了乡政府大院。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郭斌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郭斌沉稳的声音。
高成献推门进去,脸上立刻堆起了谦卑又带着点熟络的笑容:“郭乡长,忙着呢?没打扰您工作吧?”
郭斌正伏案写着什么,抬起头,看到是高成献,脸上露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哦,是高支书啊,快请坐。不忙,有什么事吗?” 他对高成献谈不上喜欢,但也知道这是下面一个老资历的村支书,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维持的。
高成献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山货放在墙角不显眼的地方,搓着手,在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显得很是恭敬。他掏出烟,递了一支给郭斌,并殷勤地帮他点上。
郭斌接过烟,吸了一口,看着高成献,等着他开口。他猜到高成献无事不登三宝殿。
高成献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才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语气带着关切和担忧:“郭乡长,今天来……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有件关于您的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来跟您通个气,提个醒儿比较好。毕竟……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不能看着您被小人惦记不是?”
郭斌闻言,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来了点兴趣:“哦?关于我的事?高支书,你这话说的,我有点听不懂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高成献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郭乡长,您也知道,我们村那个……高伟,他前妻,就是秦明丽,现在不是跟了您嘛……” 他故意把“跟了您”说得有些暧昧,观察着郭斌的反应。
郭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扫了高成献一眼,语气也冷了几分:“高支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明丽现在是我合法妻子!” 他显然对高成献提起这茬很不悦。
“哎呦!您看我这破嘴!不会说话!”高成献连忙陪着笑脸,“郭乡长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层关系,村里人都知道。本来嘛,男婚女嫁,各凭缘分,过去了就过去了。可关键是……这个高伟,他现在不地道啊!”
他顿了顿,看到郭斌虽然面色不豫,但似乎在听,便继续添油加醋:“他这不是跟罗珂又离了嘛,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估计是心里不平衡,见不得别人好!最近在村里,是到处说您的坏话啊!说得可难听了!”
郭斌眉头紧锁,将信将疑:“说我的坏话?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除了明丽这事,也没什么过节。他说我什么?”
高成献做出更加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具体……具体那些腌臜话,我都不好意思学给领导您听!反正就是……就是些喝醉了酒后的胡言乱语,大骂您……说您……唉,说什么‘老牛吃……’”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让“老牛吃嫩草”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在郭斌脑海里自动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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