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丽那句带着泪痕与决绝的“我们离婚吧”,像一块千斤巨石,轰然砸在高伟的心上,让他瞬间失语,僵立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秦明丽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猛地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抓起沙发上的手提包,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她的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和义无反顾的决然。
“明丽!明丽!你别走!饭还没吃呢!”高伟反应过来,急忙追到门口,声音里带着恐慌和哀求。
秦明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 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走出了院门。很快,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轮胎碾过地面的沙沙声,以及车子逐渐远去最终留下的寂静。
高伟追到院门口,徒劳地望着空荡荡的村路尽头。一种巨大的、被抛弃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失魂落魄地退回屋里,刚才还觉得温馨的老宅,此刻却显得无比空旷和冷清。桌上那些他精心准备的、已经凉透的饭菜,像一桌冰冷的供品,嘲讽着他的失败。
他颓然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米饭冰冷僵硬,菜肴也失去了香味,他味同嚼蜡,每一口都咽得无比艰难。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他咀嚼食物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反而更衬出这死寂的可怕。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家是多么的空洞和没有生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中心和主宰,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当那个被他习惯性忽略的女人真正抽身离去时,他脚下的地基竟如此脆弱。
孤独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为什么会沦落到妻子提出离婚、前妻关系暧昧不清、自己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是因为孩子吗?他问自己。和秦明丽一直没有孩子,确实是横亘在婚姻中的一个巨大遗憾和压力源。但他内心深处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用来掩饰其他问题的挡箭牌。他真的那么渴望一个属于他和秦明丽的孩子吗?似乎也并非如此强烈。否则,他不会对秦明丽的治疗如此漠不关心。
那么,是因为罗珂?是因为他对罗珂那份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却在离婚后诡异复燃的、近乎偏执的“爱”吗?这个念头让他更加困惑和痛苦。那是爱吗?还是仅仅是一种不甘心、一种对被背叛过往的执念、一种对失去之物的病态占有欲,混合着****的复杂产物?如果真是爱,为什么在婚姻期间他会感到厌倦和平淡?为什么在重新接近罗珂时,他更多的感受是刺激、征服和一种扭曲的报复快感,而非平静的温暖?他分不清,越想越乱,脑袋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这种无解的困惑,加上被秦明丽抛弃的尖锐痛楚,以及对自己人生的全面否定,像无数只手撕扯着他的理智。他迫切需要一种方式来麻痹自己,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情绪旋涡。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瓶高度白酒,连杯子都没用,直接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和食道,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也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翻江倒海。他需要这种强烈的刺激,需要酒精来模糊那些清晰得令人痛苦的思绪。
一杯接一杯,一瓶白酒很快下去了一半。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他的头脑变得昏沉,思绪更加混乱,但内心的痛苦却没有减轻分毫,反而被放大,变得更加汹涌和不受控制。悲伤、悔恨、委屈、愤怒、还有对孤独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时而想放声大哭,时而又想砸碎眼前的一切。
在醉意朦胧中,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找到了秦明丽的号码。他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告诉她他错了,想求她不要离开。他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高伟以为有一线希望时,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急促的“嘟嘟”忙音——被挂断了。他不死心,又打过去,这次,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掐断。再打,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秦明丽用最直接的方式,切断了他试图挽回的路径。这无声的拒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高伟。他瘫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明白了,他和秦明丽的婚姻,或许真的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个曾经对他抱有期望的女人,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将他吞噬。
醉醺醺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脆弱。他需要慰藉,需要倾听,需要感受到一丝温暖,哪怕只是虚幻的。在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下,他再次拿起手机,昏花的视线在通讯录里艰难地寻找着,最终定格在“罗珂”的名字上。
他拨出了第一个电话。铃声在耳边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无人接听。这冷漠的回应让他更加焦躁和失落。他不甘心,借着酒劲,又固执地拨了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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