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心轨 第29章 暗室微光与锈带低语

纪年与冷月成功夺取战争遗物“回响”并救出少年伊恩。团队获得了急需的信用点，但“回响”的危险特性与伊恩的隐情也带来了新的谜团。

“回响”被放置在“心轨小筑”工作台旁的隔离力场中，淡淡的能量光幕将其与外界隔绝。即便隔着力场，那镶嵌在复杂机械结构中心的暗淡水晶，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微弱波动。

蛮牛的目光越过力场，死死盯着那件能解决他燃眉之急的遗物，胸腔因压抑的呼吸而剧烈起伏。信用点近在咫尺，但纪年严肃的警告和林薇薇设置的隔离措施，都表明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

“匿名委托人的交接方式确定了，”纪年操作着终端，眉头微锁，“通过‘遗物猎人’协会的加密渠道进行线上鉴定和信用点划转，货物由协会指定的中立物流收取。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直接接触。”

“最好不过。”冷月抱着手臂站在稍远处，她的“心念刺”护腕始终处于低功耗监测模式，数据显示“回响”周围的情绪辐射虽被力场抑制，但并未完全消失，像一头被囚笼束缚的野兽，低沉地咆哮。“这东西越早脱手越好。”

林薇薇则在一旁照顾着伊恩，给他端来热水和食物。少年惊魂初定，但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执拗。

“伊恩，”纪年处理完委托流程，走到少年面前，语气平和，“你说你哥哥是因为研究‘回响’这类古旧科技才失踪的。能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哥哥，关于‘回响’，更详细地告诉我们吗？这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当前的处境，也可能……对你找到哥哥有帮助。”

伊恩捧着温热的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了看眼前这几个救了他的人，又看了看隔离力场中的“回响”，似乎在权衡信任与风险。

“……我哥哥叫凯，他以前是‘齿轮联盟’核心工厂的技师，很有天赋。”伊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怀念，“但他不喜欢联盟现在只追求暴力和义体强化的路子。他痴迷于旧时代的技术，特别是那些……涉及‘心灵’、‘情感’的领域。他说那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概半年前，他变得很兴奋，又很紧张。他偷偷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些关于‘第三次企业战争’时期，‘心灵动能’项目的碎片化资料，提到了这个‘回响’装置。他说‘回响’不是武器，至少不完全是……它最初的设计目的是用于‘深层心理诊疗’和‘情感共鸣训练’，但后来被扭曲了，变成了放大和操控负面情绪的工具。”

“心灵动能项目……”纪年若有所思，这个名词他似乎在某些极其古老的数据库碎片中瞥见过。

“哥哥说，‘回响’的核心，那块水晶，是一种能对特定情感频率产生共振的稀有矿物。战争时期，它被用来摧垮敌方士兵的心理防线，或者激发己方部队的狂热。他怀疑‘齿轮联盟’的一些高层，或者与他们合作的其他势力，想重新启动这类技术，用于……控制。”伊恩的声音带着恐惧。

“控制？”冷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控制谁？”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伊恩摇头，“但哥哥失踪前，提到过一个词……‘情感匮乏症候群’。他说这不是自然的疾病，更像是……某种人为筛选或实验的副产品。”他说着，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蛮牛。

蛮牛的身体骤然绷紧，弟弟那日渐情感淡漠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你说什么？！”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纪年和冷月也瞬间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如果伊恩所言非虚，那么蛮牛弟弟的病症，可能并非孤立事件，其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阴谋，甚至可能与“创生科技”或那个主张消除情感的组织有关！

就在这时，隔离力场中的“回响”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中心那块暗淡的水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绯红色光芒！

几乎是同时，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掠过在场除了伊恩之外所有人的心头。蛮牛感到肋部的疼痛似乎加剧了，对弟弟病情的担忧转化为一股炽烈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林薇薇没由来得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冷月则感到一种对混乱和不确定性的极度不耐；就连纪年，也感到内心深处某种潜藏的压力被微微撬动。

【心轨】能力让纪年最先察觉到这异常的情绪波动来源！“力场在减弱？薇薇，检查隔离装置！”

林薇薇连忙扑到控制终端前，脸色一变：“不好！‘回响’自身散发出的某种未知频率在干扰力场发生器！稳定性正在下降！”

“立刻加固！或者准备转移！”冷月当机立断，腕部的“心念刺”能量刃已然弹出，警惕地盯着那似乎开始“苏醒”的装置。

“‘回响’在吸收我们的负面情绪……”伊恩惊恐地后退，“它……它活过来了！”

工作台周围，气氛瞬间紧绷。刚刚获得的线索与眼前突发的危机交织在一起。处理“回响”刻不容缓，而伊恩带来的信息，则指向了一个可能比他们想象中更深、更黑暗的漩涡。

就在“心轨小筑”内因“回响”异动而紧张万分的同时，林薇薇的个人终端上，一个加密通讯窗口正在频繁闪烁。这是她在纪年和冷月前往锈带区时，利用p.S.I.的残留权限和自身技术背景，尝试接触的一个位于锈带区深处、信誉不明的黑市医疗信息节点，代号“老猫”。

之前为了寻找可能治疗蛮牛弟弟的非法医疗渠道，林薇薇撒下了一些信息鱼饵，如今似乎有鱼上钩了。

她迅速将隔离力场的稳定程序设置为自动优化循环，然后退到仓库角落，接通了通讯。

虚拟光屏上浮现出一个经过严重扭曲和伪装的影像，连声音也经过了特殊处理，显得沙哑而怪异：“‘夜莺’（林薇薇的临时代号）？你查询的关于‘情感萎缩症’的非标准干预方案……有眉目了。”

林薇薇精神一振，压低声音：“说下去。”

“这种症状，在锈带区某些特定人群中有零星出现，但都被‘齿轮联盟’医疗站标记为‘不明原因心理退化’，常规治疗无效。”“老猫”缓缓说道，“不过，有传言说，‘联盟’内部一个脱离出来的前医疗官，自称‘缝合手’，一直在秘密研究这类病例。他声称这不是病，而是‘某种外部干预的痕迹’。”

“外部干预？”林薇薇追问，“具体指什么？他在哪里？”

“没人知道具体指什么。‘缝合手’行事谨慎，据说他掌握了一些基于旧世界神经科学的‘唤醒’疗法，但代价高昂，而且……”‘老猫’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而且他坚持，治疗前需要先确定病源，否则治标不治本。他最近似乎在搜集所有与‘创生科技’早期‘摇篮’项目相关的废弃医疗数据。”

“摇篮项目……”林薇薇心中巨震。这不是冷月和纪年一直在暗中调查的、可能与“她”相关的那个神秘项目吗？怎么会和锈带区的黑市医生、和情感萎缩症扯上关系？

“他的据点在哪？”林薇薇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位置不固定，但他经常在一个叫‘废料天使’的地下酒吧出现，那里是不少脱离‘齿轮联盟’的技术人员和医生的聚集地。坐标我发给你。不过提醒你，‘夜莺’，锈带区的水很深，‘缝合手’接触的东西，可能远比‘情感萎缩症’更危险。据说，他对‘归一教’的教义也很感兴趣……”

通讯到此戛然而断，只留下一个闪烁着红点的锈带区坐标，和一连串令人心惊的谜团。

林薇薇站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蛮牛弟弟的病症、神秘的“缝合手”、“摇篮项目”、甚至“归一教”……这些原本看似分散的线索，仿佛被几根无形的丝线逐渐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模糊而庞大的阴影。

她回头看向仓库中央，纪年和冷月正在全力稳定躁动的“回响”，蛮牛焦躁地捶打着床沿，伊恩瑟缩在角落。内部的危机与外部的线索同时迫近。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快速将“老猫”提供的信息加密保存，并标记为高优先级。她没有立刻将这个信息分享给正处于紧张中的同伴，决定先协助处理好“回响”的危机。

但她知道，一旦眼前的危机解除，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那个位于锈带区深处、名为“废料天使”的酒吧，以及那个神秘的医生“缝合手”。通往真相的道路，似乎正不可避免地向着城市最肮脏、最危险的角落延伸。

经过近半小时的紧急调试和能量疏导，纪年和冷月终于暂时稳定住了“回响”周围的隔离力场，那令人不安的情绪辐射被重新压制下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完全消散。

“力场只能暂时抑制，这东西像个不稳定的炸弹。”纪年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神色凝重，“必须尽快完成交接。”

冷月点头，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薇薇身上：“薇薇，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她注意到了林薇薇刚才短暂的通讯和此刻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薇薇走上前，将“老猫”提供的信息，包括“缝合手”、“废料天使”酒吧以及其与“摇篮项目”、“情感萎缩症”乃至“归一教”的潜在关联，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仓库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蛮牛的呼吸再次粗重起来，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焦虑，而是混合了一丝看到希望的激动和面对未知的恐惧。伊恩则睁大了眼睛，似乎从“缝合手”这个名字里听到了某种熟悉的音节。

纪年与冷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决断。

“两条线，”纪年沉声道，手指在虚拟地图上划过，“一条，尽快通过‘遗物猎人’协会处理掉‘回响’，拿到信用点，解决燃眉之急。另一条，”他的手指点向锈带区那个新标记的坐标，“接触这个‘缝合手’。他可能是解开情感萎缩症，甚至触及‘摇篮’项目边缘的关键。”

“风险很高，”冷月补充，“无论是‘回响’的交接，还是深入锈带区接触一个与多方势力可能有牵扯的黑市医生。”

“但我必须去！”蛮牛挣扎着，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为了我弟弟！”

伊恩也怯生生地开口：“我……我知道‘废料天使’附近的路……我可以带路……”

纪年看着眼前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同伴，又看了看工作台上那暂时沉寂的“回响”。暗流已然汇聚成漩涡，他们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注定要在风雨和暗礁中穿行。

“先处理‘回响’。”纪年最终做出决定，“拿到信用点，补充装备，稳定后方。然后，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缝合手’。”

夜色渐深，“心轨小筑”内的灯光却久久未熄。一场交易与一次深入虎穴的探访，即将在这座光暗交织的城市的两个角落，同步展开。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废料天使”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眼神却异常清醒的男人，正擦拭着一套古老的手术器械，仿佛早已预料到访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