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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许恒玩的溜，那边老两口子也睡不着。许建宁原本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打算翻两页，瞥见老伴王琴还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一会儿拍拍打打，一会儿抬手理理鬓发；他心里不由叹口气：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在意这些。可转念想起王琴年轻时一枝花，自己不也看中了她的好相貌？
“早点上床睡吧，都说睡眠是最好的保养品。”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王琴这时头都没回，两手无名指在眼周轻轻打着圈按压着，“你看你的书，管我做什么。”
许建宁耸耸肩，“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么？什么事还要等到现在，磨磨唧唧的。”他回家来也有段时间了，吃饭时不能讲，陪小孙女时不能说，非得等到现在，那看来是要紧的事了。
王琴对着镜子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才满意的开始收拾瓶瓶罐罐。
“一把年纪了，有点皱纹不是挺正常么？”许建宁道。他就没怎么保养，虽然看着比普通人还是精神不少，可与王琴站一块儿，那年纪就显现出来了。
“你这话听着就别扭。谁不爱听句好话啊？再说了，今天还真有人夸我气质好，说我看着优雅又知性，一看年轻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跟寻常人不一样。” 王琴说着站起身走过去，在床边坐定，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光亮。
“啧啧，夸两句都找不着北了。谁这么会拍马屁，又把你哄开心了？”
“你猜猜？” 王琴故意卖着关子，语气里满是兴致。
许建宁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还带着几分雀跃，恍惚间竟能瞥见她年轻时那份灵动劲儿。他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书，侧过身子面向她：“除了你那宝贝儿子，还有你那个嘴甜会哄、总想骗你钱的侄子，还能有谁？”
“去你的！” 王琴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就不会说句顺耳的？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那你说说看，我评估一下这话的水分。”
“又不是你开大会发言，还得看谁在放卫星啊。我跟你说，这话是你儿媳妇说出来的。”王琴说着，嘴角又扬了起来，一脸的美滋滋。琴一脸的美滋滋。
“小白？她不是一向都敬着你么，这话有什么好稀奇的。”许建宁一脸不为所动。
“是你小儿媳。” 王琴话音刚落，目光就紧紧锁在丈夫脸上，连一丝细微的反应都不愿错过。
“谁？什么小儿媳？” 许建宁眉头猛地拧起，身子倏地坐直了几分，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你是说那个当医生的？你今天去见她了？”
王琴原本还侧着身子，见他这副又惊又急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 “看吧，我就知道你得是这反应” 的神情，慢悠悠应了句：“见到了。”
许建宁手里的书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在意：“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自己就去了？”
王琴有点理直气壮：“你天天忙得不见人影，我想拉着你一起去，不也没找着机会么？”
“哦？” 许建宁合上书，目光落在她脸上，话里带了点试探，“那你也不能乱说，什么小儿媳妇 —— 说说吧，看来是满意了？”
“前天和张妈聊天，她胸口闷有段时间了，我想着刚巧就一并过去看看。除了进门时和她对视过，后面她全程仔细给张妈看病，眼都没抬起来看我，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认出我来了……你都不知道恒儿多紧张她，说我吓着她了，让我以后后不要去，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你就没跟她搭句话？那她怎么认出你的？”
“没敢打扰，人家看病的时候特别认真。检查完说心脏没大碍，建议张妈去挂内分泌科，还特意给推荐了医生。” 王琴说着，语气里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着并不是非常出挑的姑娘，倒是没想通，她到底是怎么把小恒拿捏得这么紧的。”
“不是说长的好看么？”许建宁插了一句话，他记得问过许恒来着。
“不是说不好看，只是，”她转过头对着丈夫道，“那小子以前那些人，咱不是也看过照片的么，那脸蛋身材，和这个医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在王琴的眼里，元熙的长相只能算及格，她儿子的长相可是八分以上，所以这种差距显而易见。能让许恒这么上赶着护着，确实让她疑惑。
于是她从进门时怎么跟张妈往里走、元熙当时在做什么，到后来如何给张妈听诊、交代注意事项，再到出门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细细讲了一遍，连自己当时站在哪个位置、对方说了几句关键的话都没落下。
许建宁全程没插一句话，眉头微蹙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显然在琢磨这事儿里的门道。王琴讲完，又补充道：“我今天还特意问了小恒，是不是他把咱家的照片给那丫头看过了，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我来？结果那小子一口否认了。”
许建宁只是白了她一眼，“小恒跟你像，以后可别干这种事了，平白无故的让人笑话了不是。”
“切，好着呢。”她向许建宁身边靠过去，“你什么想法？”
“我又没见着人，能有什么想法。不过你以后确实别再这么冒失，这么一来不就等于认了么？”
“都这个份上了，你儿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能怎么办？你看看什么时候他这么认真工作过？这才开年就去山里蹲着去了，还不是为着那丫头？要我说也好，他自己看上的，人又不错，处上几年该结就结了。”
许建宁这时低头看了一眼“呵，都说婆婆看媳妇，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怎么，你这么快就认了？”
“由得我么？你也不看看形势，我说了算么？我安排的相亲，你安排的相亲，不都他搞黄了么”王琴叹气。
许建宁不语，想起柳金龙对他说的话：“唉，我是真喜欢你家那二小子，可惜两人不对眼。”他沉思许久，最后才缓缓道：“再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