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崇祯，权谋拯救大明 第71章 钓鱼执法，千里奔袭

陕西民变的消息如同惊雷，以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地传到了太原城。

崇祯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事实上，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从数月前派遣王承恩、田尔耕秘密潜入陕西开始，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谋划：逼迫秦王开仓放粮，安排军户南迁，调动边军部署，在白莲教中安插卧底，钓鱼执法边军中的不稳分子……所有的棋子都按照他的意志在棋盘上移动着。

他如此处心积虑、精心布局，为的就是将这颗毁灭大明王朝的炸弹——陕西民变——提前一年引爆。

因为这枚炸弹在天启七年（1627年）爆炸，与在崇祯元年（1628年）爆炸，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农业社会，单单一年的旱灾并不足以致命。社会中总有往年的存粮可以支撑，千百年来的灾荒经验让百姓懂得如何节衣缩食、以工代赈、采摘野菜度过荒年。一年的灾害，虽然艰难，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连续两年的大灾荒，那就截然不同了，其破坏力会成十倍、甚至百倍地增长。到那时，社会的存粮早已消耗殆尽，应对灾荒的手段全部用尽，连树皮、草根都成了珍馐，地里的老鼠、天上的飞鸟都被捕食一空。民众在绝境中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唯有揭竿而起这一条生路。这正是历史上陕西农民起义集中在崇祯元年大规模爆发的根本原因。

陕西的农民们苦苦支撑到第二个灾年的寒冬，终于再也挺不下去了，只能选择造反求生。

而在今年此时，还只是第一年大旱。虽然已经艰难，但大部分人家中尚有些许存粮，还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不得不铤而走险的绝境。这个时候的民变，规模小、组织松散，正是最容易剿灭的时机。

陕西民变之所以能在历史上形成燎原之势，有三股最关键的力量在推动。

其一，是陕西边军。起义军的核心领袖——李自成、张献忠、王嘉胤、高迎祥、王左挂、老回回马守应——无一例外都出身边军。这些人熟悉军事，懂得行军布阵，手下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作为骨干。而现在，崇祯已经将大批边军士兵和军户南迁，让他们离开了那片绝望的土地。榆林边军的精锐更是随他出征蒙古，在宁远大捷中立下战功，得了大批赏银，如今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叛乱。至于剩下的那些桀骜不驯的刺头，已经被他暗中引导，逐渐聚集到了一起……

其二,是饥民。饥民就像大火的燃料，是釜底之薪。饥民聚集在哪里，民变的烈火就会烧到哪里。数量庞大的饥民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形成不可阻挡的洪流。而现在,数量众多的饥民已经被他以秦王开仓放粮的名义，引诱聚集到了西安城下……

其三，则是白莲教。白莲教在陕西影响极大，教众遍布城乡。在明末民变时，他们蛊惑人心、煽风点火、推波助澜，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破坏。而现在，他已经在白莲教的高层中秘密安插了内应，这些暗棋在关键时刻将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崇祯要做的，就是将陕西这枚炸弹——一枚比历史上威力小得多、时机早得多的炸弹——精准地在西安城下引爆!

因为民变最可怕之处在于其流动性。流寇正面作战打不过官军，便化整为零、四处流窜，像蝗虫过境一般对社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官军疲于奔命，却总是扑空，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但如果能把他们引诱到一个地方聚集起来，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会战，以精锐骑兵的机动力和火器的杀伤力，击败他们根本不是难事。

而能够吸引这些饥民和叛军的诱饵，就是此时防务空虚的西安城，以及秦王府中堆积如山的财宝和粮食。那些金银珠宝，那些救命的粮食，那改朝换代当皇帝的美梦，对于饥寒交迫的人，对于乱世之中的野心家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太原，山西总兵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山西巡抚牟志夔坐在左侧首位。他年约五十，两鬓斑白，是个素以谨慎持重着称的封疆大吏。此刻他紧锁眉头，不时用手帕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显然内心极为不安。

山西总兵张鸿功坐在右侧首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久经沙场的他此刻也满脸忧色，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

石元雅、曹化淳、尤世禄、祖大寿、黄得功、张世泽等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个个面色凝重。

大厅中央的案几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陕西地图。地图上用红色的小旗标注着叛军的位置——中部县、耀州、渭水北岸……叛军正从四面八方向西安汇聚，距离西安已经越来越近。

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曹化淳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陕西民变突然爆发，据报声势浩大，已经聚集了数万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石元雅也忧心忡忡地附和道：若是西安城有失，大明西边半壁江山岂不都要糜烂了？秦王府若是被攻破，宗室蒙难，那……那影响可就太大了！天下人会怎么看朝廷？

牟志夔沉声说道：臣听说，叛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那些桀骜不驯的边军也在其中。更可怕的是，白莲教也在暗中相助，蛊惑人心。城外还聚集了十万饥民，局势万分危急啊！陛下，此事非同小可！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表达对局势的担忧。议事厅内一片嘈杂，每个人都在设想最坏的可能。

大明刚刚在归化城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击败了蒙古人，朝廷的威信稍稍有了点起色，军心民心都为之一振。如果这时候内部大乱，西安失守，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更糟糕的是，这会让天下人觉得朝廷外强中干，失去对朝廷的信心。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崇祯却神态自若，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平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崇祯才缓缓起身，朗声下令：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年轻的皇帝。

令榆林总兵吴自勉、宁夏总兵吴尽忠、固原总兵杨麒、甘肃总兵杨嘉谟，即刻出兵，从西、从北对叛军进行围剿，切断其退路！

尤世禄、祖大寿、曹变蛟、黄得功、方正化、张世泽诸位将军，率领麾下各部骑兵，山西总兵张鸿功，从太原精锐中挑选两千骑兵，整军备战，后天卯时出发，随朕御驾亲征！

崇祯来太原时，带来了五千多精锐骑兵，加上太原本地的两千骑兵，共计近八千精锐铁骑。这支部队都是百战之师，装备精良，士气高昂。

祖大寿、黄得功等众将闻言，无奈地彼此对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早就知道，皇上肯定要来这么一手。

这位刚满十七岁的小皇帝，简直就像个小煞星，哪里有仗打就往哪里跑。归化城之战御驾亲征也就罢了，现在又要亲自去平叛。

很多武将其实都已经懒得劝了。反正劝也没用，这小皇帝主意正得很。

若是崇祯此时在京城，那些文官肯定会拼了命也要把他拦下来，阻止他御驾亲征。言官们会轮番上疏，内阁会苦苦劝谏，甚至会有人以死相谏。可现在，他身在太原，远离京师，身边一个高级文官都没有，周围全是忠心耿耿的武将，手握大军，想去哪里真没有人能拦得住。

众将倒是都不太担心战事本身。蒙古铁骑都打败了，一些由饥民和散兵组成的叛军，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担心的只是皇帝的安全。

山西巡抚牟志夔等文官，以及石元雅、曹化淳等内臣，倒是尽到了臣子的本分，苦口婆心地劝谏了半天。但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这位年轻气盛、刚愎自用的皇帝是绝对不会听劝的。

陛下，御驾亲征凶险万分，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可怎么办？牟志夔几乎是哀求般地说。

陛下，您是万乘之尊，金枝玉叶，不可轻身涉险啊！让臣下们去平叛就是了，何必亲自犯险？石元雅也跪了下来。

陛下，臣恳请您三思而后行！曹化淳也跟着跪下。

但崇祯根本不为所动，最后还是他乾纲独断，一声令下：就这么定了！大军立刻开始准备粮草、检查装备、整顿队伍，即刻派出使者快马加鞭，严命沿途各州县准备粮草，不得延误军情，后日准时出征。

臣等遵旨！众将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只能领命。

——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崇祯便率领近八千精锐骑兵，浩浩荡荡地开出太原城，一路向西南疾驰而去。

这支骑兵队伍绵延数里，旌旗招展，铁甲森森,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马蹄声如雷,震动大地。

这支骑兵都是亲信中的亲信，精锐中的精锐：

京营、勇卫营、无垢军，皇帝的亲军，忠诚度毋庸置疑，装备都是最精良的铠甲和火器，训练也最为严格。

榆林骑兵，刚刚在北征蒙古的战役中取得了辉煌的大胜，论功行赏之后，每个人都得了丰厚的赏银，士气高昂，战意十足，恨不得再打一场胜仗。

山西太原骑兵，刚刚发了饷银，又是地头蛇，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了如指掌。他们看着那些跟随皇上打过胜仗的军队，心中满是羡慕。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证明自己，他们决心不落人后，要让皇上看看太原兵的厉害。

还有宣府、大同的各五百骑兵。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自认为是跟着皇帝打过仗的嫡系老兵，充满了傲气，看不起其他部队。

每个士兵都配备了双马，一匹用来骑乘作战，一匹用来换乘休息或驮运辎重。这样就能保证长途奔袭而不至于把战马累垮，始终保持部队的机动能力。

大军日行一百二十里，速度惊人。人马都颇为疲劳，但为了赶在叛军攻破西安之前抵达,所有人都咬牙坚持。

沿途的百姓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铁骑，都纷纷让到路边,跪伏在地。他们惊诧地议论着：这么多精锐骑兵，龙旗招展，难道是皇上御驾亲征？要去哪里打仗？

原本崇祯还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原，而仅仅八日之后，这支骑兵大军已经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陕西潼关外的风陵渡。

这就是骑兵作为古代战略机动力量的强大能力——八天时间，人困马乏，却跨越千里，从山西太原杀到了陕西！这还不算最快的纪录，历史上满清的八旗铁骑曾经创造过一昼夜突进三百里的惊人速度。

风陵渡位于黄河之滨，是晋陕之间最重要的渡口之一。黄河在此处河面宽阔，足有数百丈,水流湍急,波涛汹涌，渡河颇为不易。渡口边停泊着数十艘渡船，船夫们忙碌地准备着。

不过现在正值冬季枯水期，水流相对平缓，河面也比夏秋时节窄了许多。即便如此，渡这近八千人马和辎重，也是个浩大的工程。

大军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全部渡过黄河。渡河时井然有序，先是探马过河侦察对岸情况，然后是先锋部队，接着是主力，最后是辎重和后卫。

渡河期间，崇祯站在船头,一手扶着船舷，望着滔滔黄河水,心中思绪万千。

黄河水浑浊而湍急，卷着泥沙向东奔流而去，一往无前。冬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金光，美得让人心醉。两岸的黄土高坡光秃秃的，显得苍凉而雄浑。

过了这条黄河，就是陕西了。

那个决定大明朝命运的陕西，那个明末豪杰辈出、风云际会的陕西，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这些在历史上叱咤风云、搅动天下的名字，此刻可能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卒，正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命运的召唤。

但历史的车轮，将在这里转向。

渡过风陵渡，当晚二更时分，大军抵达了潼关。

潼关，天下九大雄关之一，自古就有关中咽喉之称，扼守着关中平原的东大门。这座雄关北临黄河天险，南依秦岭险峰，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以来，得潼关者得关中，得关中者得天下。

此刻虽然夜色已深，但潼关城门却大开，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显然是得到了消息，专门等候圣驾。

城门外，文武官员早已列队恭候，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火把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正三品官服的中年文官，看上去约三十五六岁，面容清瘦，目光深邃而锐利，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而坚毅的气质。他的官服虽然整洁，但能看出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个务实的官员,不是那种只知道在衙门里养尊处优的文官。

当崇祯的骑兵大军如潮水般涌入视野时，那位官员立刻带领身后的所有官员整齐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地说道：

臣，陕西布政使司参政洪承畴，率潼关文武官员，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承畴，你来了啊，大玉儿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