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崇祯，权谋拯救大明 第23章 三支烛火照亮大明

天启七年，九月十八日，夜。

乾清宫大殿内灯火通明，数十盏宫灯将偌大的殿内照亮。殿门紧闭，殿外的太监们都被遣散到三十步之外，整个大殿内只有寥寥数人。

地面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

这是内府珍藏的精品舆图，长达两丈，宽有一丈半，用上好的宣纸裱制，上面详细标注了大明的府县州郡、山川河流、关隘要道。从东北的辽东，到西南的云贵；从东南的福建，到西北的甘肃——整个大明的疆域，尽收眼底。

崇祯站在地图前，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仿佛在心中反复推演着什么。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又停下脚步，盯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出神。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

王承恩、石元雅、高起潜几个贴身太监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着小皇帝在地图前转来转去，却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地图上，也没标注什么特别的东西啊，陛下到底在看什么？

但他们不敢问，也不能问。陛下既然把他们留在这里，自然有陛下的用意。他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就是了。

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崇祯的脚步声，还有宫灯里灯芯燃烧的轻微声。

戌时三刻，殿外传来脚步声。

陛下，厂公和王公公到了。守门的小太监低声禀报。

让他们进来。崇祯头也不回地说。

魏忠贤和王体乾快步走进大殿。两人手里各自抱着一摞文件，厚厚的一大叠，足有几十份。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这一天他们也没闲着。

陛下。两人上前行礼。

圣旨都办好了？崇祯转过身问。

回陛下，都办好了。魏忠贤喘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件，奴婢和王公公今天花了一整天的功夫，费了无数的口舌，总算是把陛下要的圣旨都办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过程之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按照大明的制度，皇帝想下旨，必须经过司礼监和内阁的与。司礼监代表内廷，内阁代表外廷，两者相互制衡。只有经过这套程序的圣旨，才是正式的、有法律效力的。

如果皇帝绕过这套程序，直接发出的命令，就被称为——这种中旨，是可以被大臣们拒绝执行的，甚至会被认为是不合祖制，引发巨大的争议。

崇祯的计划需要减少一切不确定性。他当然要让自己的旨意以程序完备的形式颁发出去。否则要是哪一步被人以中旨不是正式圣旨的名义拒绝，哪怕只是拖延几天，都可能影响整个大局。

所以，魏忠贤和王体乾今天的任务，就是说服内阁那些老狐狸，让他们乖乖地在这些圣旨上签字盖章。

王体乾也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陛下，内阁那几位阁老可不好说话。他们说，陛下的这些旨意，单独看起来倒是都不算大事，但这么多道没什么明显联系的圣旨，东一件事，西一件事的，要同时签发，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看不明白陛下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一个劲儿地追问，非说要先来见陛下，当面请示清楚陛下的意图，然后再签发旨意。

魏忠贤接过话头：更麻烦的是，有几个阁老还摆起了架子，说什么内阁本是陛下的智囊团，如今陛下事事不与内阁商议，就要直接发旨，我等愧对社稷，无颜再居此位——说白了，就是闹着要辞职呢。

他冷哼一声：老奴和王公，那是费尽了口舌，左哄右劝，又是许诺好处，又是拿出陛下的威严来压，这才算是把那帮老家伙安抚好了。

然后又去六部，把需要的文件、印信、关防都一一办妥，这才总算能向陛下复命。

王体乾叹了口气：说实话，陛下，办这些事，比打仗还累人。

崇祯听了，心中暗暗点头。

大明朝的制度，发展到后期，已经变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权力制衡体系。任何政策的推行，都要经过内庭司礼监与外庭内阁的层层博弈。内庭与外庭，相互牵制，相互制约。

想要办成一件事，必须要两边配合得好才行。

当年张居正能够权倾朝野、推行改革，也是因为得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全力配合。内外合力，才能政令畅通。

而如果内庭和外庭闹矛盾、互相掣肘，那任何事情都办不成。

这也是崇祯必须要留着魏忠贤和王体乾的原因——他的计划必须在内外庭配合良好的模式下，才能顺利执行。

要是这时候他选择清算阉党，让魏忠贤倒台，那朝廷上下立刻就会陷入权力斗争的旋涡。东林党会趁机夺权，阉党余孽会负隅顽抗，内阁和司礼监会争得头破血流。

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别说推行什么计划了，连正常的政务都要停摆。

崇祯温声说道：辛苦厂公和王公了。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皇兄临终前对朕说，你们二位恪谨忠贞，可计大事。朕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会一直记得你们的功劳。

以后朝中政事，还要两位多多费心，为朕分忧啊。

这话可不是客套。崇祯是真的需要这两人帮他处理那些琐碎却又不得不办的朝政。他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那些没完没了的奏疏、没完没了的争论、没完没了的权力斗争上。

那些事，就交给魏忠贤和王体乾去处理吧。

魏忠贤和王体乾听了这话，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眶都红了。

陛下如此信任老奴等，老奴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报答陛下！魏忠贤跪下叩首。

臣等万死不辞！王体乾也跪下。

起来吧。崇祯扶起他们，朕相信你们。

崇祯让王承恩接过那摞圣旨，摆放在御案上。他挨个打开，仔细查看，确认每一份都没有问题。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个锦囊和密信。

这些锦囊和密信，都是他亲笔书写、亲手封好的。每一个锦囊里，都装着至关重要的指令。

崇祯深吸一口气，回头走到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

这一盘棋，终于到了开始布局的时候了。

他从旁边的烛台上取下一支蜡烛，走到地图前，将这支蜡烛轻轻放置在大明疆域图的北部——归化城的位置。

烛火在黑暗中跳动，照亮了归化城周边的地区。那里是蒙古土默特部的地盘，顺义王俺答汗的后裔所在之地。

石元雅！崇祯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奴婢在！石元雅连忙上前跪下。

崇祯从御案上取过一份密信和几道圣旨，递给他：你拿着这封密信和圣旨，带上王三吉巴藏喇嘛，明早出发，前往归化城觐见顺义王。又拿出另几道圣旨，这几道圣旨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大同镇、榆林镇。

务必昼夜兼程，不可拖延。若是顺义王同意朕的方案，立刻派人给朕送回消息，然后就地等待朕的下一步命令。

石元雅双手接过密信和圣旨，恭敬地说：奴婢遵旨。

崇祯盯着他，声音变得更加严肃：石元雅，你听好了——此事至关重大，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稷安危。朕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说明你是朕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你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明白吗？

石元雅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奴婢......奴婢就算性命不要，也一定完成陛下的重托！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又走回地图前。

他取下第二支蜡烛，将它放置在大明疆域的东南部——福建省的位置。

高起潜！

奴婢在！高起潜立刻跪下。

崇祯递给他一个锦囊：你拿着这个锦囊，带上洋和尚传教士邓玉函，还有阁老袁可立，明早出发，前往登莱。

到达登莱后，打开锦囊，按锦囊中的指示行事。

高起潜双手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奴婢遵旨。

崇祯同样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此事至关重大，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稷安危。朕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说明你是朕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你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明白吗？

高起潜激动得浑身发抖：奴婢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再次回到地图前。

他取下第三支蜡烛，这次放在了大明疆域的西部——陕西西安府的位置。

烛火在地图上跳动，照亮了整个陕西地区。那里，是大明西北的重镇，也是即将爆发大规模民变的火药桶。

王承恩！崇祯的声音传来。

奴婢在！王承恩连忙跪下。

崇祯递给他一道圣旨和一个锦囊：你拿着这道圣旨，带上诏狱里那个张三儿，还有那支队伍，明早出发，前往陕西西安府。

到了之后，按计划行事。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此事千头万绪，需要随机应变。你一定要千万小心，步步为营，不可有任何闪失。

王承恩郑重地接过圣旨和锦囊：奴婢遵旨。

崇祯看着他，准备再说那番话，但突然——

陛下。石元雅弱弱地举手。

我们还在这儿呢。石元雅小声说。

是啊陛下。高起潜也说，要不您换套词也行啊？每次都说至关重大最信任的人，我们都听三遍了......

崇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

是吗？他摇摇头，好吧，那朕就换个说法——其实你们都是朕最信任的人，这总行了吧？

几个太监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魏忠贤和王体乾也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气氛，被这个小插曲冲淡了几分。

笑声过后，崇祯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

他转过身，看向那幅亮起了三支烛火的大明疆域图。

王体乾、魏忠贤、王承恩、石元雅、高起潜，也都转过身，看向那幅地图。

三支烛火，在地图上跳动着。

北方的归化城，东南的福建，西部的西安府——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三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地点，此刻被三支烛火连接在一起。

乾清宫宽广的大殿内，不时有暗风从殿角吹过，卷得那三支烛火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烛光映照在大明疆域图上，那些山川河流、府县州郡，也随着烛火的跳动而明暗变幻，仿佛整个大明的天下，都在这烛火中起伏不定。

崇祯站在地图前，背着手，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三支烛火，将点燃三把火。

这三把火，将改变大明的命运。

或者说，至少给大明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北方的蒙古，东南的海疆，西部的陕西——这三条线，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互为犄角。

只要这三条线都能按计划推进，那么整个大明的战略态势，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到那时，无论是后金的威胁，还是内部的乱局，都将有解决的可能。

但如果有任何一条线出了问题，整个计划就可能功亏一篑。

崇祯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

但愿，一切顺利。

但愿，这三支烛火，能照亮大明的前路。

但愿，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能在他手中重获新生。

诸位，崇祯转过身，看着殿内的几个人，明日一早，各自出发。记住，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绝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奴婢等遵旨！

崇祯挥挥手，都下去准备吧，早点休息。明天，将是漫长旅程的开始。

众人行礼退下。

很快，大殿内就只剩下崇祯一人。

他又走到那幅地图前，看着那三支跳动的烛火，陷入沉思。

夜已深，秋风透过门窗的缝隙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烛火在风中摇曳，发出细微的声。

崇祯站在那里，孤独的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殿内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剪影。

大明的江山，就在这三支烛火之下。

成，则中兴有望。

败，则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