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雨夜,总带着一种特别的缠绵。
雨点不急不缓地敲打着目黑川畔独栋宅邸的窗玻璃,晕开了窗外川流不息的灯火,将室内温暖的光线揉碎在一片水光涟涟之中。叶飞刚结束与樱花社核心团队的视频会议,《龙珠》动画首播的辉煌战绩让空气中还残留着兴奋的余温,但他脸上并无太多倦色,只是习惯性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被雨水浸润的都市夜景。
书房里很安静,只余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林依诺在角落低声处理文件的键盘敲击声。她偶尔抬头,目光掠过叶飞站在窗前的背影,又很快垂下,继续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报表。
就在这时,书桌上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发出了不同于寻常铃声的、沉稳而持续的震动。
这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瞬间拉回了叶飞的思绪。他转身,目光落在那个颜色深沉的听筒上。这部电话知晓的人寥寥无几,每一个来电都意味着不同寻常。
林依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望来。
叶飞走到书桌旁,看着那持续震动的电话,略一沉吟,伸手拿起听筒。
“喂,我是叶飞。”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杂音,随即,一个温婉中带着独特磁性,仿佛裹着海峡那端湿润海风的嗓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盈盈笑意:
“阿飞,是我。”
是邓莉君。
叶飞握着听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脊背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不自觉地挺直。这不是戒备,而是一种面对极其尊重和亲近之人时,自然而然的郑重。
“君姐?”叶飞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唇角已不自觉扬起,“怎么这个时候打来?台岛那边,应该是晚上吧?”
“是呀,刚录完一段节目,回到住处,看到窗外下雨了,就想起你那边可能也是雨天。”邓莉君的声音柔和,像夜晚拂过棕榈树的海风,带着轻松的闲聊口吻,“怎么样,大忙人?姐姐我可是在新闻上看到了,你的《龙珠》动画在日本一炮而红,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讨论那个叫孙悟空的小孩子呢。恭喜你啊,阿飞!”
她的祝贺真诚而热烈,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君姐的消息真灵通。”叶飞笑了笑,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放松了些,但那份认真的倾听姿态未变,“不过是迈出了一小步,后面的路还长。能得到君姐的恭喜,这比什么销量数据都让我开心。”
他这话并非全是客套。邓莉君在华语乐坛的地位超然,她的认可,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种来自传统和权威的背书,对他而言意义不同。
“少跟姐姐来这套虚的,”邓莉君在电话那头轻笑,带着熟稔的嗔意,“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不过……”她话锋微微一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探寻,“动画做得这么成功,音乐那边,也没落下吧?我可一直等着你的新歌呢。”
“不敢落下,”叶飞应对从容,“君姐布置的‘作业’,我一直记在心上。新专辑还在筹备,有几首曲子,正想找机会请君姐指点一二。”
“指点可不敢当,互相切磋嘛。”邓莉君笑道,随即,她的声音稍稍沉淀下来,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多了几分正式的郑重,“阿飞,其实今天打给你,除了恭喜你,还有一件正事,想和你当面谈谈。”
叶飞神色一凛,身体微微前倾:“君姐请说。”
电话那头似乎能感受到他瞬间的专注,邓莉君的语气也更加认真起来:“我这边,已经正式确定了今年秋季在纽约林肯中心举办个人演唱会。”
林肯中心。叶飞眼神微动。那是美国古典音乐和主流艺术的圣殿之一,能登上那里的舞台,对于任何一位艺术家,尤其是华人艺术家而言,都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和认可。
“恭喜君姐!”叶飞由衷说道,“这是华人之光。”
“先别急着恭喜,”邓莉君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不容置疑地切入核心,“阿飞,这场演唱会对我意义重大。所以,我想把它做到最好,做到最能代表我们华人音乐水准的程度。”她略微停顿,仿佛在斟酌词语,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我想邀请你,作为我这场演唱会唯一的助演嘉宾。”
唯一的助演嘉宾。
这七个字的分量,在寂静的书房里落得掷地有声。连不远处看似专注于工作的林依诺,敲击键盘的手指也微微一顿,抬眼飞快地瞥了叶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叶飞握着听筒,一时没有立刻回应。窗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林肯中心的舞台,邓莉君的个人演唱会,唯一的助演嘉宾……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这不仅仅是同台表演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种传承,一种提携,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托付。邓莉君这是要用她自己在欧美积累下的声望和人脉,亲手将他推向那个更高、更主流的国际舞台。
这份情谊,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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