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羽田机场的喧嚣被车窗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叶飞靠在后座,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八十年代初的东京,已然是一座充满未来感的巨兽。高架桥纵横交错,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上午清冷的阳光,街头人流如织,穿着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步伐匆匆,间或闪过穿着宽松蝙蝠袖、踏着厚底鞋的年轻女孩,彰显着这个经济泡沫鼎盛时期特有的活力与浮华。
来接机的是一辆黑色的丰田世纪,车身线条庄重典雅,内部空间宽敞静谧,宛如一个移动的密室。这是樱花社山下芳雄在知道叶飞喜欢丰田世纪后力主购置的“门面”,专用于给叶飞使用,象征着叶飞在此地不容轻视的地位。司机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技术娴熟,车辆行驶得极其平稳。
林依诺坐在叶飞身旁,快速而不失条理地汇报着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声音清晰而冷静:“……今天上午十点半,与山下社长在樱花社会议;中午与富士电视台动画局的副局长浅野先生有工作午餐;下午三点,《周刊漫画Sakura》的编辑部例会,您是否列席?”
“例会就不参加了,让山下主持。”叶飞打断她,视线依旧看着窗外,“通知曹仁聚,让他准备一份关于《龙珠》动画前期投入与潜在收益的详细分析,越快越好。”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明白。”林依诺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
车子没有驶向酒店,而是直接开往位于目黑川的樱花社本部。相较于星空集团在香江的摩天大楼,樱花社所在的这栋建筑显得低调许多,但门口悬挂的“SAKURA PRODUCTIONS”金属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叶飞一行人抵达时,山下芳雄早已带着几位核心管理层在门口等候。见到叶飞,山下立刻快步上前,深深鞠躬:“会长大人,您辛苦了!”他身后的众人也齐刷刷地弯腰,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叶飞微微颔首:“进去谈。”
会议室内,气氛略显凝重。巨大的白色写字板上,贴着《周刊漫画Sakura》近三个月的销量走势图。一条原本昂扬向上的曲线,在攀升至120万册的峰值后,开始显现出平缓甚至微微下滑的态势。
山下芳雄站在写字板前,手里拿着伸缩教鞭,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会长大人,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的销量虽然暂时稳住了,但集英社、小学馆那些老牌出版社,联合了几大分销商和连锁书店,正在暗中发力。他们以‘版面调整优化’、‘销量数据重新评估’为借口,正在逐步减少我们杂志的铺货量,甚至在部分书店,我们的杂志被移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他顿了顿,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线下渠道是我们目前的生命线,如果他们持续施压,我们的销量恐怕……”
叶飞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笃笃”声。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没有立刻动怒,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这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反而让山下芳雄等人更加屏息凝神。
“渠道的事情,我知道了。”叶飞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用渠道压我们,是商业常态,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山下:“《龙珠》动画化的进度如何?富士电视台那边,最终的态度是什么?”
山下芳雄精神一振,连忙回答:“动画制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制作委员会已经成立,我们樱花社主导,制作,质量绝对有保证!只是……富士电视台的播出委员会,对于在黄金时段播放一部题材……呃,相对新颖的动画,仍然有些顾虑。他们更倾向于先放在周末下午的时段试水。”
“试水?”叶飞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点冷意,“《龙珠》的价值,不是一个下午时段能够衡量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山下社长,你立刻联系卡西欧的樱尾社长,动用他在实业界和渠道方面的一切人脉,务必稳住,并且争取扩大我们的线下展示位。告诉那些书店,不是‘调整’,而是要加强合作,《龙珠》动画上映在即,带来的客流会是现象级的。”
“是!”山下芳雄立刻应道,叶飞的直接指令让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另外,”叶飞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以樱花社和星空文化的名义,向富士电视台播出委员会、广告代理店的主要负责人,以及最重要的几家广告商,发出正式邀请。本周内,举行一场《龙珠》第一集动画的内部看片会。”
“内部看片会?”山下有些疑惑。
“对。”叶飞斩钉截铁,“让他们亲眼看看,我们投入巨资,将要呈现给观众的,究竟是什么水准的作品。用作品本身,砸碎他们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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