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东京都内一家以设备精良和声学环境卓越而闻名的专业录音棚外,叶飞和山下芳雄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隔着厚重的隔音玻璃,能看到录音室内,富司真子正戴着硕大的监听耳机,有些无措地站在麦克风前。她穿着简单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更显得年纪小,此刻正紧张地攥着裙角,眼神时不时瞟向控制室的方向。
编曲师井上先生,一位留着长发、颇有艺术气质的中年男人,刚刚将最终编曲版本的小样播放完毕。电子合成器营造出的轻快前奏与富有节奏感的鼓点,精准地还原了叶飞记忆中《裸足の季节》的灵动感。
“效果很好,井上先生,编曲完全达到了我的预期。”叶飞对着控制台前的井上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赞许。
井上微微躬身,脸上也带着满意之色:“叶桑提供的旋律和编曲思路非常清晰,我只是做了一些技术上的微调,让音色更符合当下的潮流。这首歌的潜力很大。”
山下芳雄在一旁搓着手,既兴奋又焦虑:“会长大人,井上先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录制人声了?”
叶飞的目光再次投向录音室内的富司真子,她能通过玻璃看到外面,接触到叶飞的目光时,她像是受惊的小鹿,立刻低下了头,耳根微微泛红。
“让她先适应一下环境,喝口水,平复心情。”叶飞对山下芳雄吩咐道,随即转向调音师,“麻烦先把伴奏音量调低一些,让她跟着伴奏先哼唱几遍,找找感觉,不用正式录。”
指令通过内部通话系统传达到录音室。富司真子听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旁边的水瓶小口喝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再次响起的伴奏,开始轻声哼唱。
起初,她的声音很小,气息也有些飘忽,几乎要被伴奏淹没。哼到副歌部分时,声音才稍微放开了一些,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紧绷感。
叶飞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的边缘轻轻敲击着节奏。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评价,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几遍哼唱下来,富司真子的紧张感似乎缓解了一些,她偶尔会抬头看向叶飞,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依赖。
叶飞这才拿起通话麦克风,他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到富司真子耳中,平和而稳定:“真子桑,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嗨…嗨!叶桑,我好多了。”富司真子连忙回应,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更显稚嫩。
“很好。”叶飞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记住,你现在不是在比赛,也不是在考试。你只是在用声音,讲述一个属于十六岁少女的,关于初夏、海风、和一点点心动的故事。忘记技巧,忘记这是录音,试着去感受歌词里的画面——赤足踩在微烫的沙滩上,海风吹起裙摆,看到那个让你心跳加速的人……”
他语速不快,用语言细致地勾勒出歌曲的场景和情绪。富司真子听着,眼神逐渐变得专注,似乎真的沉浸到了那个想象的世界里。
“我们试一遍,就像你刚才哼唱那样,把这种感觉唱出来。”叶飞说道,同时对调音师打了个手势。
伴奏音乐再次响起。这一次,富司真子的开口明显自然了许多。虽然在高音部分依旧有些气息不足,演唱技巧也略显青涩,但歌声里开始带上了一丝情感,不再是机械的音符。
“停。”叶飞在副歌部分前叫停,“这里,‘あの日见た空’(那天看见的天空),‘空’字的尾音可以稍微带上一点憧憬的颤抖,想象一下,你抬头看天,心里想着那个人的感觉……对,就是这样,我们再来一次这一句。”
他没有批评她哪里唱得不好,而是不断地给予具体的情感和画面引导。富司真子悟性不错,往往能很快理解他的意图,并在下一次演唱中做出调整。
“真子桑,注意换气点,在这个鼓点后面悄悄换气,不要打断乐句的流畅性。”
“这一句可以带一点微笑的感觉,声音会听起来更甜。”
“很好!这一遍的情绪非常对!”
录音在断断续续中进行。叶飞极有耐心,一个乐句有时会反复录制十几遍,直到捕捉到最满意的那一版。他时而要求重来,时而会给予简短的肯定。他的专注和专业,无形中感染了录音室里的所有人。井上先生不时点头,显然对这位年轻的老板兼制作人刮目相看。山下芳雄则安静地坐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这至关重要的录制。
富司真子最初的压力,在叶飞这种引导式的指导下,渐渐化为了动力和信任。她不再频繁地看向控制室,而是更多地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歌曲,将自己的理解融入歌声中。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但她脸上最初的那种惶恐不安,已被一种专注甚至带着点享受的神情所取代。
时间在反复的播放、暂停、纠正、再录制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段副歌结束,叶飞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虽然技巧仍显稚嫩,但情感饱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的歌声,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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