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废墟,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在断壁残垣间呜咽的回响。月光惨白,给锈迹斑斑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镀上一层冰冷的死寂。城西旧工业区,那座高耸的“锈蚀钟楼”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墓碑,矗立在荒芜的中心。巨大的钟盘早已停摆,指针扭曲变形,凝固在某个被遗忘的时刻,锈迹如同干涸的血迹般爬满了它的表面。
陆星眠和沈砚辞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废弃厂房的阴影中。陈默和朵朵被留在了守夜人基地,由黑猫警长“保护”着(主要是防止陈默忍不住跟来添乱)。陆星眠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臂内侧那个烙印传来的阵阵隐痛和细微的灼热感,像一枚被激活的、埋入血肉的定时炸弹,随着他们接近钟楼而愈发明显。这感觉让他烦躁不安,却又成了此刻唯一的“指南针”。
“烙印的反应在增强,”陆星眠压低声音,揉了揉左臂,“像有根针在里面跳迪斯科,越来越带劲了。那个‘零件’肯定在里面,而且…韩枫那家伙,多半也在附近。”他想起韩枫离开基地时那隐晦的眼神,心头就一阵发堵。
“逻辑上,他携带高浓度怀表碎片接近你,是导致烙印异常波动的最可能诱因。”沈砚辞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冷。他走在前面,步伐稳定,但陆星眠敏锐地注意到他呼吸比平时略深,眼神深处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更重了。刚才在基地,守夜人提供的标准军用能量棒被他面无表情地啃完了,但显然无法完全弥补【逻辑迷宫】超限使用的精神亏空。“钟楼结构复杂,视野开阔。‘裁缝’选择此地,交易是表象,试探与观察是本质。警惕所有入口和制高点。”他分析着,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扫过钟楼每一扇黑洞洞的窗口和扭曲的金属外廊。
两人避开正门,从钟楼侧面一处因锈蚀而坍塌的墙体缺口进入。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灰尘和某种陈旧油脂混合的怪味。巨大的齿轮和传动装置如同史前巨兽的骨骼,在黑暗中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微弱的时间能量波动,让陆星眠手臂的烙印跳得更加欢快。
“欢迎光临寒舍,零先生,星先生。地方简陋了些,胜在清净,适合谈些…‘私密’的生意。”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狡黠、如同上好丝绸般滑腻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空旷的底层大厅响起。
陆星眠和沈砚辞瞬间警惕,【炽热共鸣】的金光和【逻辑迷宫】的无形力场几乎同时笼罩两人!
只见大厅中央,一堆废弃的齿轮和钢梁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仿佛用夜幕本身织就的深色长袍,袍子上用几乎同色的丝线绣着繁复而难以辨识的纹路,只有在他微微动作时,才能看到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流淌着微光。他脸上戴着一张只覆盖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面具造型简约,只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针,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正是“裁缝”!
“啧啧啧,别紧张,二位。”裁缝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针,那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在‘针线盒’里动武,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弄坏了我的‘布料’,可是要赔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安抚人心,却又暗藏锋芒。
“少废话,‘裁缝’。”陆星眠上前一步,手臂的烙印灼痛感在靠近对方时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了一瞬,但随即反弹得更加剧烈,让他眉头紧锁,“你信里说的‘小麻烦’和‘零件’是什么意思?韩枫在哪里?那怀表碎片是不是在他身上?”他一口气问出心中最迫切的问题。
裁缝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带着轻微的回音。“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线头要一根根理,生意要一件件谈。”他优雅地抬手,用那根幽蓝的针,轻轻点向陆星眠的手臂方向。“你手臂上的那个‘小东西’,很有趣。它像一块…嗯…接收不良的古老收音机,原本只接收某个特定的、早已消失的‘频段’。但现在,”他顿了顿,针尖指向大厅上方某个黑暗的角落,“附近出现了一个强力但极不稳定的‘信号源’,它就开始‘滋滋’乱响,甚至…有被反向烧毁的危险哦。”
随着他的话音,他手中的针尖骤然迸发出一束细微却极其凝聚的幽蓝光线,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刺破了那个角落的黑暗!
光线照亮了堆积的杂物上方,一个隐蔽的、由锈蚀管道构成的平台。平台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韩枫!
他显然没料到会被如此精准地发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冰冷的阴沉。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损的作战服,手臂的包扎处渗出一点暗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正透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仿佛生锈金属在摩擦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的波动频率,与陆星眠手臂烙印的灼痛感产生了强烈的、令人牙酸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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