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向下的金属楼梯,仿佛通往巨兽的肠道。锈迹斑斑的台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冷光,空气中那股混杂着陈旧金属和甜腻香气的怪味越来越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粘在人的喉咙里,又香又腻,令人作呕。
“呕…这什么味儿啊?”陈默捏着鼻子,脸皱成一团,“像把过期香水倒进了机油桶,再塞进死老鼠发酵了十年!这‘乐园’老板的品味是跟下水道学的吗?”
朵朵也用小胖手捂着口鼻,大眼睛里泪汪汪的:“朵朵…朵朵想吐…”
“喵…”黑猫警长优雅地走在前面,但尾巴尖烦躁地甩动着,显然对这味道也很不满。童话书更是干脆把自己合得严严实实,拒绝呼吸。
陆星眠背着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顾苒,眉头紧锁。这甜腻的香气让他莫名地心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窃笑。圣血杯在腰间微微发烫,杯壁上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
沈砚辞走在最前面,脚步平稳,仿佛那怪味只是空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楼梯井的墙壁。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类似血肉苔藓的东西,随着他们的深入,这苔藓越来越厚,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嵌着一些…破碎的玩偶肢体?或者扭曲的金属零件?
“生物质污染。”沈砚辞冰冷的判断在狭窄的空间回荡,“血肉与机械的异常融合态。初步判定为高浓度阈界污染长期侵蚀环境所致。甜腻香气为污染源释放的信息素,可能具有致幻或精神干扰效果。保持警惕。”
“致幻?”陈默打了个寒颤,赶紧用力晃了晃脑袋,“我就说我怎么老觉得墙上的苔藓在对我笑…靠!它好像真的在动!”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墙壁上那片暗红色的血肉苔藓中,一块凸起的部分微微起伏了一下,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似乎有细小的、反光的金属颗粒在转动,像一只…眼睛?
“喵嗷!”黑猫警长对着那“眼睛”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别看了!快走!”秦月的声音带着凝重,她的阴影在脚下蔓延,形成一层薄薄的、隔绝精神力的保护层,但显然对这实质性的污染气体效果有限。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越来越浓的甜腻和越来越诡异的血肉墙壁。就在陈默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味道腌入味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楼梯到了尽头。下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像是一个被废弃的、扭曲的游乐场核心。
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半埋在暗红色的血肉苔藓中,如同巨兽的骸骨。断裂的轨道如同巨蟒的脊椎,蜿蜒着消失在黑暗深处。空气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半透明的肥皂泡,每一个泡泡里都倒映着模糊扭曲的欢乐场景——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但这些场景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血红色滤镜,充满了不祥。
空间的正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倒吊着的旋转木马平台。
但与童话般的旋转木马不同,这个平台上拴着的,不是可爱的独角兽和小马,而是一个个…姿态扭曲、表情痛苦的人形玩偶!它们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倒吊在旋转臂上,随着平台的缓慢旋转,无声地晃荡着。它们的身体由破烂的布料和冰冷的金属零件缝合而成,脸上画着夸张到惊悚的笑脸,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方。
而在这个巨大倒吊旋转木马平台的最高处,也就是通常放置华丽顶棚的位置——
倒吊着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是倒吊着一个…穿着破烂小丑服的人形生物。
他(它?)头下脚上,色彩斑斓但沾满污垢的小丑服松垮地垂落,露出同样涂满油彩的、干瘪的脖颈。那张脸被厚厚的、惨白的油彩覆盖,画着一个巨大到裂开耳根的血红笑容,嘴角几乎咧到了太阳穴。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邃无比、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漆黑空洞。
它没有头发,取而代之的是几缕稀疏的、如同干枯水草般的彩色布条。
它就这么静静地倒吊着,随着旋转木马平台的缓慢旋转,无声地晃荡着。一双穿着特大号尖头皮鞋的脚,就在众人头顶上方几米处,无声地摇摆。
整个空间弥漫着死寂,只有旋转木马平台轴承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以及那些倒吊玩偶晃荡时绳索摩擦的细微声响。
“我…我的妈呀…”陈默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声音发颤,“这…这位就是‘乐园之主’?出场方式也太…太别致了吧?脑充血不难受吗?”
“喵…”黑猫警长警惕地盯着倒吊的小丑,全身肌肉紧绷。
童话书悄悄翻开一条缝,封面上的小王子惊恐地捂住了嘴。
陆星眠感觉背上的顾苒似乎动了一下,他立刻紧张地查看,发现她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他抬头看向那个倒吊的小丑,圣血杯在腰间传来一阵清晰的脉动,带着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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