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童话镇入口那梦幻般的喧嚣被瞬间掐灭。棒棒糖人僵在原地,泡泡糖脑袋上的表情凝固成滑稽的惊恐;滚动的太妃糖车急刹车,差点把身上的巧克力涂层甩出去;翻糖小鸟如同被冻在糖浆里,翅膀还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只是那“啾啾”声变成了无声的尖啸。
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饼干碎屑、甜腻过头的巧克力浆、刺鼻的酒心酒精,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烤焦塑料的怪异气味。这混合怪味猛烈地冲击着鼻腔,将原本梦幻的糖果甜香撕得粉碎。
陆星眠低头,看着滚到自己脚边那颗还在微微颤动的巧克力豆“眼珠”——那是饼干守卫甜甜圈脑袋的一部分。深红的酒心汁液从破碎的樱桃头里汩汩流出,在粉黄柔韧的果冻路面上晕开,像一滩黏稠的血迹,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他猛地看向被顾苒架着的沈砚辞。昏迷的男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手腕上那枚暗红色的“零”字印记,在刚才爆发出毁灭性的猩红光芒后,此刻正缓缓收敛,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冰冷、不祥的微光,如同蛰伏的凶兽。
这“钥匙”……或者说,这印记本身蕴含的力量,失控的频率和强度都在加剧!它不再仅仅是命令或指引,而是充满了暴戾的毁灭欲!
“我的……糖……”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他刚才被那股狂暴的意念冲击波震得差点把嘴里的彩虹糖喷出去,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用舌头把糖顶回口腔深处,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惨状”,又看看那些僵住的糖果居民,缩了缩脖子,“沈哥这起床气……是不是大了点?直接给人扬了?”
顾苒的眼神锐利如刀,快速扫过四周。幽蓝的“獠牙”并未收起,枪口微微下垂,但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反扑。“不是起床气,”她声音低沉冰冷,“是失控。那东西在他体内不稳定了。快走!趁它们没反应过来!”她架着沈砚辞,毫不犹豫地迈过地上那滩混合着饼干碎和酒心“血浆”的狼藉,率先冲向那巨大的七彩硬糖拱门。
陆星眠压下心中的惊悸和手臂伤口传来的隐痛,立刻跟上。口中的彩虹糖持续散发着温和的暖橙气息,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帮助他抵御着空气中弥漫的混乱甜腻和那印记残留的暴戾感,保持着认知的清晰。
陈默抱着《星尘童话集》,封面上的星辰纹路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微微闪烁着。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黏稠物,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阿弥陀佛,糖兄糖姐们,冤有头债有主,是沈哥干的,不关我们事啊……”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拱门上方那歪歪扭扭的巧克力字——【入口处】,感觉这更像是某种陷阱的欢迎词。
三人架着昏迷的沈砚辞,狼狈地冲过了拱门。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拱门后的世界,景象更加光怪陆离。
脚下的“路”依旧是半透明的粉色果冻,踩上去软弹得过分,每一步都像踩在巨大的QQ糖上,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平衡。陈默一个趔趄,差点把怀里的童话书甩出去,嘴里惊呼:“哎哟我去!这路是专门用来训练平衡感的吗?比健身房的平衡垫还弹!”
街道两旁依旧是巧克力威化墙、糖霜姜饼屋顶和冰糖窗户构成的糖果屋,但造型更加夸张扭曲。有的房子像融化的冰淇淋歪斜着,有的则像被咬了一口的巨大棒棒糖,还有的干脆就是一整块被掏空的蜂巢蛋糕,门口挂着蜂蜜滴落形成的门帘。
而那些“居民”……在最初的死寂之后,它们似乎“活”了过来,但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带着巨大恐惧的、诡异的“无视”。
棒棒糖人不再蹦跳,而是贴着威化墙根,像一队僵硬的卫兵,泡泡糖脑袋上的眼睛(各种颜色的糖豆)死死盯着地面,仿佛地上有绝世宝藏,根本不敢抬头看闯入者一眼。圆滚滚的太妃糖车滚动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翻糖小鸟更是直接躲进了烟囱里,只露出一点颤抖的彩色糖翼。
它们并非没有反应。当陆星眠一行人靠近时,这些糖果居民会像受惊的含羞草一样,猛地瑟缩一下,然后更加努力地“扮演”背景板,连身上的糖霜光泽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近乎实质化的恐惧。
“它们……怕他?”陆星眠低声对顾苒说,目光落在沈砚辞手腕的印记上。那种被无数双“糖豆眼”偷偷窥视却又极力避开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显然。”顾苒架着沈砚辞,步伐稳健地走在弹软的果冻路上,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看似无害的糖果角落,“那印记爆发出的力量,对这里的规则造物是碾压级的。它们怕的是他体内的‘东西’。”
“那我们岂不是沾了沈哥的光,刷脸卡了?”陈默试图活跃气氛,但声音有点发虚。他好奇地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路边一颗滚落的红色糖豆——那似乎是某个棒棒糖人身上掉下来的装饰物。糖豆滚了几圈,撞在一个姜饼屋墙角。那个姜饼屋的门框(甘草卷做的)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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