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帷幔,在林间无声流淌,所过之处,积雪染上锈迹,松柏低垂枝丫仿佛在痛苦呻吟。小屋内外,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陈默设备屏幕上那段重复的二进制求救信号,像一颗微弱的心脏,在诡异的宁静中搏动。
「坐标…救…」
以及那个让沈砚辞目光瞬间冻结的加密徽记片段。
“走。”沈砚辞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率先背起装备,目光却并非投向东南的撤离方向,而是锁定了信号源大致所在的西北方——那正是红雾袭来的方向。
“沈砚辞?”秦月拦住他,眉头紧锁,“信号来源不明,而且在那片雾里!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撤离污染区!”
“信号加密方式与我父亲的研究有关。”沈砚辞语气平静,但眼底翻涌着暗流,“这可能不是巧合。求救者或许掌握着关于‘母亲’、关于这个实验室、甚至关于‘零’的关键信息。在污染彻底吞噬一切之前,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陆星眠扶着冰冷的门框,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仿佛稀释血液般的雾气,能感受到其中越来越清晰的混乱低语。他体内的共鸣在不安地躁动,污染值在30%的刻度线上微微震颤。“雾里有东西……不只是污染……还有些……别的……”
“别的什么?”屠夫握紧了枪,瞪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粉色。
“不清楚……但感觉……比那些发狂的守卫和异变体更……古老?”陆星眠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感知。
格罗姆在背囊里发出虚弱但清晰的吐槽:“古老?有多古老?比本大爷的年纪还大吗?那可得是化石级别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雾的味道真难闻,像放馊了的草莓酱混合了铁锈和……某种腐烂的灵能……”
陈默咬着嘴唇,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敲击:“信号源距离我们大约一点五公里,直线距离。但在这种地形和雾气里……而且信号本身非常不稳定,时断时续,像是发信设备功率不足或受损。”
“一点五公里,快速穿插,查明情况,立刻撤回。”沈砚辞做出了决断,“秦月,你带屠夫、老K、陈默按原计划向东南方向探索前进,建立临时营地,尝试进一步联络外界。我和陆星眠去信号源。我们保持加密频道最低限度联络,如果两小时内我们没有返回或发出安全信号,你们无需等待,继续撤离。”
“你疯了?!两个人进去?!”屠夫瞪大了眼睛。
“人多目标大,在雾中更容易失散和遭遇意外。我和陆星眠的配合更熟练,而且,”沈砚辞看了一眼陆星眠,“他的共鸣感知在雾中可能比眼睛更有用。这是目前效率最高、风险相对可控的方案。”
秦月与沈砚辞对视数秒,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容更改的决意。她最终缓缓点头:“保持通讯。两小时。如果信号中断或你们遭遇不可抗危险,我们会尝试接应,但不会深入。明白?”
“明白。”
分工迅速确定。秦月小队整理装备,准备向东南方相对“干净”的区域移动。沈砚辞和陆星眠则检查了武器和防护——他们用找到的破布条浸湿(用的是融化的雪水,虽然冰冷刺骨),简单制作了临时的口鼻遮盖物,尽管不知道对这种“红雾”有多少过滤效果。
“走吧。”沈砚辞将一枚微型的定位信标塞给陆星眠,“贴身放好。”
两人深吸一口气,踏出小屋,迎面撞入那片越来越浓的粉红色雾气之中。
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十米。雾气冰冷潮湿,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铁锈味,附着在皮肤上有种黏腻感。脚下的积雪也变得怪异,踩上去不是松软的“嘎吱”声,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踩在腐烂海绵上的感觉。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膜内鼓噪。
陆星眠将共鸣感知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雾气本身就像一层厚重的、充满杂音的幕布,严重干扰着他的感知。但他依然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些东西:身旁沈砚辞稳定而内敛的生命能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远处秦月小队逐渐远去的微弱波动;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仿佛病痛呻吟的紊乱地脉;以及……雾气深处,一些零散的、充满痛苦和扭曲的细小生命反应,像是来不及逃离或被污染迅速侵蚀的小动物。
“十点钟方向,三十米左右,有东西……很小,在动,但状态很奇怪。”陆星眠低声示警。
沈砚辞举枪戒备。很快,一个模糊的影子从雾中踉跄跑出——那是一只雪兔,体型比正常大了近一倍,原本洁白的皮毛上布满暗红色的血管状纹路,眼睛赤红,嘴角流着浑浊的涎水。它似乎没有攻击意图,只是盲目地原地打转,发出痛苦的“吱吱”声,然后突然抽搐着倒下,四肢诡异地反向弯曲,不再动弹。
“被快速畸变了……”沈砚辞眼神冰冷。
他们绕过那只不幸的兔子,继续向信号源方向前进。雾气似乎有意识般地在他们身边流动、聚散。陆星眠必须时刻维持着那层“过滤网”,才能勉强抵挡雾气中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那些低语并非具体语言,而是无数痛苦、恐惧、疯狂和原始渴望的碎片混合物,试图钻进他的脑海,与他的共鸣“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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