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虚无。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血肉电梯(或者说它仅存的、正在缓慢解体的巨大肉囊残骸)静静悬浮在这片概念性的“空无”之中。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刺痛的、绝对的“无”。肉囊内壁发出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散架,将里面的一切抛入那永恒的虚无。
陆星眠浑身脱力,后背紧贴着冰冷滑腻、正在逐渐失去活性的肉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被钥匙反噬的剧痛和灵魂深处因沈砚辞那“黑渊凝视”带来的冰冷恐惧。冷汗混合着粘稠的组织液,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他依旧死死抓着沈砚辞冰冷的脚踝,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连接着现实与深渊的唯一锚点。
沈砚辞就那样稳稳地“站”在近乎垂直的肉壁上,如同一个扎根于血肉的冰冷雕像。那双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眼眸,此刻正毫无感情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星眠抓着他脚踝的手。那目光,比这虚无本身更令人窒息。陆星眠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一个人的脚踝,而是一块通往地狱的界碑。
“噗…咳咳…呸!陆哥!顾姐!你们还活着吗?”陈默终于把自己从一堆滑腻的肉组织和幸存罐头里彻底拔了出来,顶着一头凝固的午餐肉汤汁和豆豉渣滓,像个刚从泔水桶里爬出来的难民。他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异物,一边惊恐地环顾四周这死寂的、除了他们和这破肉囊啥也没有的鬼地方,“这…这他娘的是掉进宇宙回收站的黑洞了吗?连个差评按钮都没有?!”
顾苒靠在另一侧的肉壁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默默擦掉溅到脸上的凤尾鱼汤汁,警惕地观察着肉囊解体的速度和沈砚辞的状态,同时也在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和依旧麻痹的手臂。“空间坐标…完全紊乱…感知不到任何出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出口?我们得先想办法别让这破‘肉包子’散架啊!”陈默看着肉壁上越来越多的裂痕,以及从裂痕中渗出的、失去光泽的粘稠液体,哭丧着脸,“葬仪社那帮孙子没弄死我们,结果要被这破电梯的售后服务给坑死在这鬼地方了?这VII号协议也太不靠谱了!差评!必须差评!”他愤愤地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一个红烧猪肉罐头,罐头撞在肉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咚”声在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砚辞那双俯视着陆星眠的漆黑眼眸,极其轻微地、几乎是难以察觉地,随着那声“咚”响,眨动了一下。
极其短暂。短暂到陆星眠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紧接着,一股微弱到近乎虚无、却又冰冷刺骨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针,顺着陆星眠紧抓脚踝的手,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嗡!
陆星眠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冰锥狠狠凿了一下!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视野瞬间被混乱的暗红雪花点和冰冷的漆黑所充斥!
【警告!检测到高维精神污染冲击!...精神屏障濒临崩溃!...污染抗性失效!...】
冰冷的系统警报如同丧钟。
但在那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一股更强烈的、源自【炽热共鸣】的微弱感应,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燃烧起来!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强行“拉近”,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贴近”了沈砚辞此刻冰冷躯壳的内部!
那是一片比外界的虚无更令人绝望的黑暗!狂暴的、属于钥匙的污染能量如同失控的恒星风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肆虐、冲撞!但在那风暴的最核心,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中央,陆星眠“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印记!
一个由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暗色能量构成的复杂印记!它深深地烙印在沈砚辞意识的最深处,如同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烙印!印记的轮廓…陆星眠瞳孔骤缩!那赫然是之前钥匙插入血肉孔洞时,在沈砚辞手腕上浮现过的那个扭曲的、血色的“0”字!只是此刻,它不再是浮于体表,而是彻底融入了意识核心,散发着更纯粹、更冰冷的“无”之气息!
“零”的标记!它根本不是什么污染值!它是…钥匙的核心?!是操控沈砚辞这具躯壳的…源头?!
就在陆星眠被这恐怖的发现冲击得心神剧震的瞬间——
“咔…咔嚓嚓…”
沈砚辞脚下那片被踩着的、已经失去大部分活性的肉壁,承受不住他那种“概念性”的站立方式,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大块覆盖着粘稠液体的暗红肉块崩裂开来!
失去脚下支撑点的沈砚辞,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下方(姑且算下方)的肉壁滑倒!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陆星眠!
而陆星眠,正因那恐怖的精神冲击而陷入短暂的失神和剧痛,紧抓着沈砚辞脚踝的手,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往回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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